:“一塊兒吃吧?”陶清答應一聲,取過一隻空碗,便也稀哩呼嚕地吃了起來,他低頭飲食,卻不與盧雲說話。
兩人默默無語,各自吃食,忽聽極遠處傳來喊叫聲,那聲音驚心動魄,所過之處,盤碗竟然微微震動。盧雲放落了筷子,驚道:“這……這是什麼聲響?”陶清低聲道:“這是本山李鐵衫、郝震湘兩位教頭教練士卒,眾軍士氣抖擻,舉足頓地,是以有巨響生出。”
盧雲驚疑不定,那響聲著實巨大,若無數萬人同聲怒喊,決無法震動杯盤,他咀嚼饅頭,有些食不知味,又道:“貴山現下有多少軍馬?”他問了一遍,陶清卻只仰頭喝粥,並無言語,盧雲毫不放鬆,當下再問一次。卻見陶清取帕擦抹了嘴角,低頭道:“小人非屬軍部,恕在下不知情,想來有個幾萬幾十萬吧。”
從幾萬到幾十萬,這個馬虎眼打得也太大了,盧雲猜想他若非不知,便是對自己的朝廷身分仍有忌憚,這才不願言明。他也不多問,匆匆吃完饅頭,道:“勞煩陶兄,在下要去瞧孩子。”陶清這回倒是答應得爽快,他收拾了碗盤,便領著盧雲走了。
兩人並未路經大殿,只沿小徑行走,卻是朝後山行去,走著走,忽聽轟然大響,山下極遠處又傳出嘶聲吶喊,盧雲急忙從樹叢裡偷眼探看,他把山下場面收入眼中,不覺便是大驚。
此時猶在清晨,日光照耀,只見山腳萬頭鑽動,不知有多少營寨人馬,看正中帥旗高掛日月,統帥將領竟是皇帝欽差,前鋒兵馬更是玉門關的駐防大軍。那怒蒼兵馬守在山邊,隔著柵欄險要佈置弓箭陷阱,時時戒備,雙方雖還未開戰,但情勢已大見緊迫。
盧雲呆立良久,那日他上山之時,山腳下還是空曠一片,怎地現下卻給官軍包圍了?眺看遠方,似還有部隊源源不絕趕來。他滿心驚疑,慌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會有這許多軍馬?”
陶清淡淡地道:“這些是本山士卒扮作朝廷部眾,相互交戰演練,知州大人莫要疑慮。”
盧雲見陶清神態從容,分毫不慌,好似真有此事,他撇眼再看,只見山下馬步兵三軍已然開始列陣,營中一輛輛大車緩緩前行,上架長渝四尺的百斤火炮,神武炮現身戰陣,盧雲不由便是一陣驚愕,顫聲道:“你胡說!這明明是朝廷的兵馬!”他心中既感駭然,復又惶惑,忙道:“秦將軍呢?他人在那兒?”
陶清咳了一聲,道:“盧大人莫要疑心,這些炮是本山軍師監造的。唐先生擅長器械,歐陽勇弟兄精熟鑄造,本山監製之火器,向不輸於西域南洋所造之物。大人一會兒不妨見證一番。搭配騎兵步軍衝鋒,守山佈陣猶有奇效。”
盧雲聽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好似若有其事,卻不知真假如何,他撇眼去看山腳,心下仍感煩惱。這批火器若真是朝廷攜來攻寨的,則玉門、嘉峪兩關駐軍必已遣出,只是少林大戰過後,朝廷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正該是休養生息的時機,卻怎地再起戰事?何況朝廷若將戍邊兵馬全數調出內戰,難道不怕蠻夷忽爾生事?
盧雲猜測不透,連番去問陶清,偏生這人滿口官話,只讓他滿腹疑團,更加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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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後山,只見四下屋瓦房舍林立,雖在山寨內,格局仍似尋常家戶,陶清微笑躬身,說道:“盧大人,孩子便在屋內,請您過去吧。”盧雲聽得一處房舍傳來陣陣笑聲,想來言二孃就在裡頭,當下三步並做兩步,趕忙朝屋內奔入。那陶清卻只留在原地,並未跟來。
才入門內,便聽一人哀哀叫疼,慌道:“你們別小氣,讓老子逗逗孩子成不成?”那聲音粗糙,聽來彷彿烏鴉啼叫,盧雲定睛一看,眼前那人滿臉鬍鬚,容貌兇惡之至,正是“九命瘋子”。盧雲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