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來做了什麼?”
“我回到廚房嘗試打給九一一。我想要先打給寇子,我希望他在常但九一一……救護車……也許幫得上忙,所以我嘗試先打給九一一。”
“嘗試?”
“我做不到──手抖得太厲害,一直按錯鍵。電話不肯合作,我用它猛敲流理枱,它碎裂了,電話碎裂了。”
“你用電話猛敲流理枱?”
“對。”
“為什麼?”
“它不合作,它不聽話!”
“然後呢?”
“我把它砸了。”
莎蘭是他認識中最自制的人,寇子心想。如果她失控到那個程度,那麼她一定是歇斯底里了。她受到驚嚇傷害,但他去小屋看她時甚至沒有碰她的手。她需要人抱,但沒有人抱她,她只好自己抱自己。
“我需要另一支電話。”她說,第一次主動開口。“我無法思考,想不起來哪裡有電話。我在藍家工作沒有很久,屋子的設計太複雜。我不想到處搜尋電話,因為我不知道藍太太在哪裡,我不想發現她、不想看見她。”淚水再度流下她的臉頰。“所以我去我住的小屋。我知道小屋裡的電話在哪裡,不必到處找尋。我打給九一一,他們要我等。我想要掛電話,但他們不讓我掛,讓我一直等。”
“你為什麼想要掛電話?”
“寇子。”莎蘭說,聲音顫抖,滿眼淚水。“我想要打電話給寇子,我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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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子突然走出房間。他直奔洗手間,鎖上門,趴在馬桶上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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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子之後,莎蘭的思緒才清楚連貫起來。但她無事可做,只能獨自枯坐在偵訊室裡,等那個沙色頭髮和滿臉雀斑的警探不時進來問她許多問題。如果她要上廁所,就會有人陪她去。如果她要飲料,就會有人拿來給她。
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放她走。她不是被逮捕,沒有被銬上手銬。她是自願前來。何況,她也無處可去。她不能回藍家的小屋。她忘了請人替她收拾簡單的行李,所以也不能像上次那樣住旅館。她更不能去寇子家。等她又能夠思考時,有個事實是顯而易見的。
寇子認為她有罪,他認為兇殺案是她犯下的。
先前在小屋裡時,他沒有靠近她,而是站得遠遠的用冰冷的目光打量她。這次和法官遇害時的情況不同。那時她也被列為嫌疑犯,直到他查證她的說辭。但那不是針對個人,所以她能夠理解。但是現在……他認識她,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昨天晚上,除了他接到電話出門的那段時間以外,她整晚都和他在一起。他們翻雲覆雨好幾回。但他卻認為她緊跟著他出門,開車去藍家朝藍氏夫婦的腦袋各開一槍,然後在開車回他家的途中停下來,到超市買冰淇淋。
她可以理解他恪盡職責。雖然令人心痛,但她可以理解。她無法理解的是,他竟當真認為她有罪。
他的不信任在她的心中劃下一道又深又長、難以癒合的傷口。他一刀斬斷他們之間的情絲,任她獨自漂流。她覺得自己就像救生索斷裂的太空人,只不過母船沒有人嘗試救回她。她迷失了,越飄越遠,她卻不大在乎。
她在法官遇害時的悲傷不能和這次相比。這次不僅是因為善良、實際的藍氏夫婦死於非命,也因為失去寇子,失去她以為他們共有的真愛。她愛他,但他不愛她,不可能愛她,因為你必須瞭解一個人才會真正愛那個人。寇子顯然完全不瞭解她。如果瞭解,他就會到她身邊對她說:“我知道情況看來對你不利,但我相信你。我挺你。”
但他視她如糞土,狠心棄她而去。
那不是愛。他只是想跟她發生性關係而已。 悲哀的是,她竟然讓他一再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