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工棚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就在這鼾聲中,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咳嗽。幾個黑影應聲從鋪位上悄悄溜了下來,有的圍向疤瘌頭所在的鋪位,有的則從隱秘處拿出了那塊暗藏的石頭。
“動手!”有人悄然喊道。幾個黑影應聲撲到疤瘌頭身上,將之死死摁住,一床破被兜頭將之罩牢。一個漢子高舉裹著破布的石頭,重重擊向疤瘌頭胸口,黑暗中傳來沉悶的打擊聲和裹在被子中隱約的慘叫聲。其他苦役被驚醒,眾人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插不上手,卻將疤瘌頭和動手的幾個同伴圍了起來,不容疤瘌頭兩個心腹上前相救。
沉悶的打擊聲終於停了下來,除了疤瘌頭隱約的呻吟聲,工棚中寂靜一片。跟著響起王志的詢問:“兄弟,留不留?”
駱文佳依舊趴在自己鋪位上,黑暗中傳來他冷漠的回答:“不留。”
又是幾下沉重的打擊聲,之後一切就都歸於寧靜。囚犯們還不滿足,不約而同地圍向疤瘌頭那兩個嚇得簌簌發抖的心腹,二人一看眾人架式,慌忙撲到駱文佳面前,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駱大哥饒命,駱爺饒命……”剛叫得兩聲,眾人的拳腳已如雨點般落到二人身上。
“夠了!”駱文佳終於出言喝止,“你二人過去為虎作倀,對咱們百般凌辱,本該一同受死。不過念在你們也是同牢難友,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從今往後,我駱文佳依舊當你們是好兄弟。”
“多、多謝駱爺,不、不、多謝駱兄弟。”二人顧不得抹去滿臉血汙,掙扎著爬到駱文佳面前,連連磕頭不止。
六、逃獄
疤瘌頭的意外死亡很快就被獄卒發現,眾人檢視屍體,只見除了胸前那大塊淤血,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獄卒們也是個中老手,一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事先有司獄官的指示,獄卒們只將疤瘌頭當成暴病而亡,將屍體拖出去草草埋掉了事。
當同牢的苦役們去礦場幹活後,工棚中就只剩下雲爺和養傷的駱文佳。直到此時,駱文佳才將除掉疤瘌頭的經過向雲爺做了彙報,最後隱隱有些得意地問:“師父,弟子這次做得如何?”
雲爺一聲冷哼,“這次算你命大,居然反敗為勝。不過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兌現對嚴駱望的承諾。千萬別把嚴駱望當善茬兒,囚犯們背後可都叫他閻羅王。你要是膽敢失言,肯定比疤瘌頭死得還難看。”
“多謝師父提醒,弟子心裡有數。”駱文佳似乎並不擔心。少了疤瘌頭這個多吃多佔又不幹活的工頭,大家都可以吃飽一點兒,如果再對勞作進行分工合作,他完全有信心比疤瘌頭做得更好。
第二天上工時,傷勢未愈的駱文佳便來到礦場,將苦役分成兩組,年老瘦弱的負責採掘裝筐,年輕力壯者負責背運。這一分工協作,效率果然提高了許多。中午開飯時,眾人比往常分得了更多的食物,大家對駱文佳更是心悅誠服。幾日下來,丙字號牢房的採礦量果然提高了許多,獄卒們預設了駱文佳這個新的牢頭。這樣一來,他有更多的機會向雲爺學習各種千門絕技,而不必擔心受人打攪了。
這一日,駱文佳像往常一樣帶人進入工地。礦井順著礦脈向斜下方延伸,已經深入山腹深處,離洞口有近百丈。隱隱約約的異響順著礦井傳入苦役耳中,眾人停下活計側耳細聽,只覺聲音越來越大,沉悶如雷。不知誰發一聲喊:“塌方了!”眾人立刻丟下工具,爭先恐後地向礦洞外爬去。
“兄弟快走!”混亂中有人抓住不知所措的駱文佳,拖起就走。駱文佳懵懵懂懂地跟著他向洞外爬去。當他糊里糊塗被人拖出礦井,才發覺是被義兄王志所救。二人剛衝出井口,就聽礦井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坍塌聲,以及苦役們隱約的呼號慘叫。
“快救人!”駱文佳想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