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啊!他心愛的獵槍用不上了,他終於悟出了什麼叫做過日子,也知道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是那個整天在野地裡追兔子打飛鷹攢羽毛的傻小子了,他已經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知道安穩下來過日子了。這倒使他對身下的女人產生了一點疼愛,用粗壯的手臂給她支出了一塊空間。

這時他才發現,她已經流淚滿面了……

唉,她也算得上是一個讓他稱心如意的女人,是他一腳踢掉了娃,可被屯子里人看不起的卻是她,包括她的爹孃。後來,沒多久,她就嫁人了,嫁給一個趕馬車的。

那是個孬人,十幾歲的時候去縣城考什麼鳥試,正趕上大雪封路沒回來,兜裡又沒錢住旅店,十冬臘月的在考場外的水泥地上睡了一宿,從此手腳落了病。夏天還像個人似的,秋風一起就下不來炕了,每年如此,比他媽鐘錶還準。依蘇里的話講就是欠揍,拉到大雪地裡踹上一頓就什麼病都沒有了。

呸,什麼東西,還要女人給你區屎端尿,你也配!

有多少次,他想要幫幫她,可是他不能夠,他有罪,是個罪人。

罪人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早晚是要受到懲罰的,也許就在明天……

老天爺呀,俺怎麼會幹那種蠢事哦。

那天打獵也真他媽撞見鬼了,他明明看到的是一隻野狍子在雪地裡穿行,怎麼會看錯了呢?自己的眼睛向來對獵物總是拿捏的非常準的,怎麼會出那麼大的差子?

唉,也許是命裡註定要遭此大劫吧。

蘇里折回身,他要在暖窖裡再呆上一會,這樣或許能在心裡減輕他的罪孽感。

天哪!

突然,蘇里心中大叫了一聲。

剛才煙筒擋著他沒注意,現在他看見了,不,是發現了一樁令他心驚肉跳的事。

在暖窖中央,煙囪和土磚牆連線的陰暗角落裡,分明倒伏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花棉襖灰布褲子棉絨鞋,頭上包著一塊說綠不綠說黃不黃的線圍脖,一雙碎花格子的棉手悶,旁邊還擱著一個小包裹。

啊,是個女人!

蘇里走近看,女人臉盤長得端正白淨,上面沒有一點暇疵,尤其那兩條細眉,柳葉似的,又柔細又修長……

蘇里怔怔地望著女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醒了她的好夢。直到又一股冷風颳進暖窖,蘇里激靈地打了個寒顫,他這才感覺到哪個地方不大對勁。

大冷的天,這樣一個陌生的女人?

不好,暖窖離大道近,她一定是一個過路人,天氣驟然變冷,想必是她一個人凍得走不動又人生地不熟,來暖窖避風禦寒的。

果然,蘇里走過去連呼幾聲,女人紋絲不動,呼吸卻愈發艱難起來,好看的眉毛緊鎖成一團。蘇里慌了神,起身衝出暖窖,一陣大風又將他颳了回來。蘇里急了,探下身來雙臂一用力,抱了女人不管不顧地衝出了暖窖。

一碗熱水還沒喝完,女人的眼便開了一條縫,如一瓢水。她的眉眼真好看,睜開眼時是水,閉上眼時是船,半睜半閉*心絃。

“俺這是在哪兒?”女人舔了舔乾涸的嘴角,四下尋望。

“先喝下這碗姜水。”

“是你救了俺,大哥,謝謝你……”

女人話沒說完,先滾落兩行清淚,哽咽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八成餓了吧,俺去弄點吃的。”

女人沒再說話,用手扯過被來矇住臉,開始輕輕地抽泣。

手忙腳亂了好一會,蘇里總算做成了飯,他小心地在炕頭上支好小木桌,從外屋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子和一碟鹹魚塊。

“都是現成的,起來吃點吧。”

女人在被子裡鼓搗了一會,終於露出頭,磨磨蹭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