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到小桌前,怯生生地不敢伸手動筷子。蘇里盤了一條腿坐在桌子對面,用筷子夾起了一塊魚,說:
“吃吧,也沒什麼好吃的,將就將就吧。”
女人這才拿起筷子挑了根麵條吸進嘴裡,蘇里也不去管她,只顧自己大口吃面。
女人想也是餓壞了,見他吃了,也大口地吸溜起麵條來,一碗、兩碗、三碗……
轉眼間,二人竟將一大盆麵條吃了個底朝天,連湯都被喝了個精光。
吃完了,蘇里大手一張將小木桌連盆帶碗一併端到外屋,也不刷洗就擱在灶臺上,然後一抹嘴上的油星轉身進屋坐在屋地的木板凳上舒舒服服地捲起了一袋煙。
炕頭的女人見狀也不言聲,偏腿下地穿好棉鞋,湊近蘇里深深鞠一躬:
“大哥,謝謝你救了俺的命,俺……會報答你的恩情的,再見!”
說完,戴上棉手悶拎起小包裹,一咬牙,頭也不回地噔噔向屋外走去。
她推門剛一掀開門簾,一陣狂風夾裹著雪條子兜頭蓋臉地砸在身上。女人渾身哆嗦了一下,但她沒有怯步,繫緊圍脖再次往外衝……
蘇里一把手將她從風雪中拉回來:“妹子,還是緩緩再走吧……”
女人咬著嘴唇左右為難,最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垂頭進屋。
蘇里關好門,尋思了一下,跟著進了裡屋。
外面的風愈刮愈大,剛過響午的天空昏暗的就像到了晚上,煙泡撞在窗框上猶如一群張牙舞爪拼命往裡擠的野獸,雪檁子抽打在玻璃上則似萬千條鞭子,發出“啪啪”的聲響,孤零零的小屋如同海上顛簸的小船,在雪霧裡時隱時現。
還是女人先開了口:“大哥,家裡就你一個人?”
蘇里點了點頭,把烤乾的棉手悶扔在炕上,從牆上取下跟隨他多年的老山炮擦拭著:“老爹早就死了,老母隨遠嫁的姐姐去了很遠的地方。對了,你身子還虛,歇吧。”
“俺不困,俺心裡難受睡不著。”言罷,女人哽咽起來。
蘇里把子彈“嘩嘩”推上膛:“哭啥?別哭了!”
女人很聽話,不哭了,說:“不瞞你說,俺這心裡壓著一樁事。”
“呃?”蘇里收好獵槍又捲了一袋旱菸,他很想跟這女人嘮嗑。
“俺家是山東人,男人是個木匠,常年累月在外面做活,一年出去三五個月掙幾個錢就回去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前年冬天他來到你們這地響就再也沒回家過。俺心裡惦記著男人,每天一個人在家,叔叔伯伯也不自在,勺那有不碰鍋的,可男人不在家,就只能自個兒忍著點。他出去幾個月俺不在乎,家裡窮沒辦法,可是哪有一年到頭不著面的,連個信也沒有,就更別說往家裡寄一分錢了,俺一個女人家本事再大又能怎樣?思來想去,俺就在家裡呆不住了,加上那幾天夜裡俺老夢見他死了活了的,心裡就更沒個譜了。這麼長時間萬一他出什麼差子俺可怎麼活呀。就這樣,俺就照著他以前信封上的地址找來了。”
說完話,女人眼眶裡不由得又湧上了淚水。
“他長得啥樣?是不是二十七、八歲,黑黑瘦瘦的?”蘇里問,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是哩,是哩,你見過他?”女人驚喜地一下子站起來,這真是個天大的喜訊哪。
“沒,沒有。”蘇里連忙否認,頭矮的幾乎插到了褲襠裡,後脊樑背直冒冷風。
“不,你見過他,你一定見過他!”女人不死心,巴眼看著蘇里,像是一個饞嘴的小孩等著大人給糖吃。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俺根本不認識他!”蘇里突然跳起來,凶神惡煞似地衝滿懷希望的女人吼叫著。“媽了個巴子的,你給俺滾!”
吼完,他抓起炕上的狗皮帽子怒氣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