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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聞“支呀”一聲,房門開啟,走進了一位小廝模樣的少年,手上端了一盤飯菜、一碗清湯,放在地上就走。徐恪追上前去,拉住少年的手,問他這裡是何處,不想那少年指著自己的嘴巴,“啊嗚”數聲,竟是一個啞巴。徐恪無奈,只得放脫手,任他自去……
徐恪心中雖覺此地怪異,但經歷了這三個多月的歷練之後,頗有些“藝高人膽大”的自負。他心道許是這裡正辦著喪事,如今已然是中夜時分,莊子又這麼大,裡面自然安靜。至於這偏房中的陳設麼,也許人家剛剛有急用,將這些桌椅之物盡皆搬走也未可知……
這時,徐恪但聞腹中已如雷鳴鼓響,有道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便餓得慌!”這徐恪自午時吃了些粗糧至今,肚中早已經是飢腸轆轆,當下也不多想,拿起飯碗,便如風捲殘雲一般,將盤中的飯菜乃至清湯都吃喝得乾乾淨淨。吃完之後,徐恪摸著肚子,打了一個飽嗝,只覺出門在外,飢渴難耐之時,幾片青菜、一碗清湯便勝似玉液珍饈了。
徐恪吃飽之後,徒然一陣睏意襲來,便即在矮榻上和衣臥倒……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間,徐恪在榻上翻來覆去,兀自不能安眠,但又無法立時醒來,這種半夢半醒、似睡非睡的滋味委實令他難受。他在夢中,只聽得“哎吆……”“誒吆……”的呻吟之聲,不斷鑽入腦海,他有心不聽卻也不能,只覺那些呻吟之聲,一陣一陣,如絲如縷,隱隱約約地飄來,令他輾轉發側、萬般難受……
那一聲聲、一絲絲的呻吟,響一陣、停一陣,不斷地在徐恪的耳邊迴響,猶如一個被遺棄的孤魂,在荒郊中低聲抽噎,更似一個無家可歸的野鬼,在山野外哀哀哭泣……
徐恪寧住心神,奮力一掙,終於醒轉了過來。他霍然坐起,終於從這夢魘中解脫了出來,此時,徐恪一摸前額,只覺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這時,正值子夜時分,也是天地中陰氣最盛,元陽最弱之時。徐恪房中一片黢黑,原先窗外點著的幾盞“氣死風”燈,不知何時,也已被人吹滅,整個莊園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既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絲聲響。徐恪只覺得,連自己的呼吸之聲,也已清晰可聞……
忽然間,“哎……吆……”一陣尖細的、顫抖著的呻吟之聲,卻不知從哪個角落中,幽幽地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