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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染抬眼皮看她，雙眼依然是紅的。

聞姝心想：騙子。

又來這一招。

企圖博取我的憐愛。

難道我每次都吃你這一招麼？

她狠著心要推開他的手，聽張染啞聲喃喃，&ldo;阿姝……別離開我……&rdo;

他忽然鬆開她的手，張臂抱住她的腰。他坐著，將臉靠著站直身子的女郎腰腹上。他聲音虛弱又堅定，&ldo;我改，真的我一定改……你別走……你不是菟絲糙，你沒有離開我就活不成……離不開的那個人是我。我不會死的，我再不會尋死了。我會弔著這口氣等你，我等你回來……我會活到百歲，會和你白頭偕老。我一定好好養病，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我現在待在長安，宮中有最好的侍醫，我再不胡來了。阿姝、阿姝……唔！&rdo;

女郎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就親了上來。

他沒有力氣，被她一手推倒到了床榻上。他躺在榻上，被迫地承受她的親吻。女郎手捧著他的臉，長久地吻著榻間雪一般一碰就化的郎君。

&ldo;殿下……&rdo;一個小黃門領著一位侍醫進來，看室中幾乎一同倒在床上的二人瞬間分開。

小黃門臉熱，咳嗽一聲，正要若無其事地繼續介紹侍醫，聽到寧王妃淡漠的聲音，&ldo;出去。&rdo;

宮人服從命令是天性，還沒弄清楚原因，眾人重新退下，關上了門。

聞姝望著雙唇濕潤的夫君半晌，在他微紅的、噙笑的、瞭然一切的目光中，她說，&ldo;再親一會兒。&rdo;

張染輕笑：&ldo;為夫願意以色侍人，只求夫人清醒後記得，莫真與為夫和離。&rdo;

聞姝厚著臉皮不讓張染看輕，重新親上他，&ldo;那得看你的表現了。&rdo;

張染這一自傷之計，確實很成功。朝中反對的聲音很微弱，程太尉對寧王殿下也無話可說。程太尉與張術、張桐兩兄弟交手的最多，這兩兄弟，一個一根筋，一個心太軟。他就沒見張染這種狠心成這樣的……比起那兩個兄弟，恐怕這種狠心的，才適合當皇帝。

程太尉由衷開始慶幸張染身體不好，一開始就被排除在了皇帝候選人之外。不然若當真聖上是這位，以這位對自己下手都不眨眼的絕情味兒，他們這幫老臣，都得兜著走了。因為忌憚寧王，當陛下封寧王妃為將軍，讓寧王妃去南方平定戰亂時，再不符合規矩，程太尉一行人也只是意思意思地反對了下。

寧王留在長安養傷，在王妃回來之前，都不可能再離開長安了。

聞姝披掛上陣那日，聞蟬於城樓上牽著阿糯一同相送。她姊夫病著動不了，阿父阿母阿兄又有旁的事忙，便讓她前來送行。聞蟬站在樓上，看到樓下數千萬人的軍隊整裝待發，看到二姊回頭，望著這邊一眼。

&ldo;阿母！阿母！&rdo;阿糯揮著手，高興地叫著。

她還分不清離別的含義，不知道母親是要離開很久。她只看到威風凜凜的母親，就先讚嘆起來，驚喜起來。

聞蟬望著眾人離開，看樓下升起滾滾煙塵。她不覺想到，多少次，自己便是在這裡看著表哥離開。他意氣風發的身形，至今深刻於她腦海中，讓她念念不忘。似乎自己總是留守的那一方，永遠默送著這個人轉身，那個人離去。而她必須留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