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般說,他還是將那軟軟的小東西接了過去,抱得極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可那小東西卻絲毫不給他顏面,一到阿爺懷中,便極大聲地哭了起來。慌得秦念忙接到自己手裡頭,卻也奇了,她一抱住娃兒,那哭聲立刻便止了,倒叫白琅鬱悶了一把。
秦念咯咯笑了,卻不料小東西掙扎著,腦袋直向她左胸口蹭過去。她不由道:“他這是做什麼?”
乳母胡氏忙急匆匆趕上來,道:“怕是餓了——奴婢抱下去喂吧。”
秦念便將孩兒遞了過去。她自然不會親自哺餵他的。從孩兒落地,她便要同所有貴族婦人一般,飲用湯藥將乳汁收了,以此保持良好的身形——否則,襦裙上沿的那一段雪若是塌了,可多難看呢。
乳母將孩兒抱走,秦念方向婢子們道:“也晚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門口留一個便是了。”
待她們也盡數退下後,方看了白琅,道:“郎君今日必是有所查獲,否則決計不會這樣歡喜。”
“歡喜?”白琅一怔,道:“我……模樣很歡喜麼?”
“眼裡頭笑著呢,我還能看不出來?”秦念微微向後仰身道:“同我說說吧,是怎樣的好事?”
“我想著,那催產湯總不能如你的安胎藥一般一次買許多,定是彼時穩婆開口了,才會遣人出去採買。所以便留心了一下當日採購的小廝所去的鋪子……”白琅看著她,道:“你猜如何?他買的藥裡頭,有五副安胎的,有一副催產的,然而走出去不遠,又折回來,將一副安胎藥給換成了催產的。”
秦念面色已然變了,道:“是了,我怎的沒想到?!我真是……府上又不長草藥,那時事出機變,自然是要現買的……”
“鋪子裡頭的夥計只道同一人既買安胎藥又買催產藥有些奇怪,方才注意到了這一出。”白琅道:“也難為了,我們府上一向是在劉家的藥鋪子買藥的,這廝卻跑了多半個順義坊,去了從不曾有人去過的另一家鋪子。”
“那自然!劉家的藥鋪子,誰不認識咱們府上的?!”秦念恨恨道:“這真真是下了心思……”
“心思還不止如此。”白琅冷笑道:“他還告訴藥鋪夥計,新的一副催產湯也不用再另打紙包了……將原有的一副安胎藥拆了,是故……”
“所以拿給熬藥婆子的,正是一副‘安胎’藥與一副催產湯,一點兒錯也尋不出。”秦念咬著牙,哼一聲:“這小廝的年紀想必不大。”
“哦?這是從何說起?”
“但凡心思沉穩些,便不該這樣做!”秦念道:“我若是他,必先去劉家鋪子,抓了穩胎藥,然後繞一圈兒,去抓兩副催產湯。尋個妥當地方,將一包穩胎藥自己調換了,多餘的藥料紙包隨意一扔,也了無痕跡。即便不這樣,一次買夠了就走,或許也不太引人注意——去一家店中同時買這兩樣東西,還跑兩趟,不是找著叫人記住他麼!”
“正是蒼天有眼了。”白琅道:“此人我已然看管了起來……不過,我暫且不曾用刑于他。他背後必還有別人。”
“這般確定?”秦念睜大了眼望著他。
“事起倉促,從阿瑤開始腹痛到飲下催產湯,肯定來不及去別業同那人通報訊息了。所以,這一出只能是府上留著的人臨時起意做下的。且不論這般行為受沒受過那人的指使,但一時之間的行動,只能是此人自己的決定。”
“譬如將在外君命不受,一切臨機應變——而那個小廝這樣蠢笨猶疑,實在是不會想到換藥這種法子,是不是?”
“這是其一。”
“其二呢?”
“那個小廝,是你買進來的。”
秦念駭然,道:“我買進來的小廝,怎的會替她辦事?!我都選的是……”
“你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