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跑去和李氏報信了。秦念看在眼中,有意不攔,然而便是那些婢子跑得再快,只怕遠水也救不得近渴。
秦念叫白琅這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卻是咬定了牙齒半點兒不退。
白瑤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她懷裡頭。秦念並不是有多喜歡這莽撞的小娘子,但此刻,她若是放棄白瑤,只怕盛怒之下的白琅真能將她生生打死。
“阿嫂……”白瑤的聲音細若蚊鳴,開口便是一股子濃濃的血腥氣,伴著落淚的哽咽:“阿嫂……我,只是頭暈,無妨的。阿兄他……”
“你是她親兄長。”秦念不由自主將白瑤摟得更緊些,道:“郎君,你真要打死她麼?女娃兒年幼不懂事,你教導了也便是了,多大的禍事也未見得天塌下來……”
“現下教導,可還有用?”白琅怒道。
“可打她也已然沒有用了啊,除非你索性要了她性命,否則那孩兒便在她腹中啊!”白瑤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秦念身上,手緊緊攥著秦唸的胳膊,彷彿這一點依託能拯救她一般,直拖得秦念腿都發軟,幾乎站不住:“郎君,郎君,她同我說,原本她也只想盡一時的緣分的,結果鬧出這樣的事兒,難道她想要有這小孽障麼……”
白琅這一回卻是連她的顏面都不留了,喝一句“閉嘴”,秦念一驚,果然不敢再說什麼。她與白琅成親數月之間,原以為自己已然摸透了他秉性,此刻卻只覺得他陌生之至。
然而他這一聲喝令卻彷彿壓住了自己的火氣,深吸一口氣,便向秦念道:“你扶她去坐著罷。我不打她了。”
秦念聽得這一句,當真如蒙大赦,立時半拖半拉將白瑤扶了坐在榻邊。這一會子也顧不得什麼垂腿坐不雅了,她一手攙著白瑤,一手忙摸出絲帕,替她將臉上的眼淚和血跡擦乾,柔聲道:“別怕,你看,阿兄還是疼愛你的。”
白瑤張了張口,她唇瓣被牙齒咬破,然而流血到底不多,可鼻中流血卻始終止不住。須臾時間,秦念手中的帕子已然血跡斑斑,而白瑤的血尤淅瀝落在她裙上。
秦念著實是慌了,一意喚婢子取冰與新帕來,而白瑤倚在她肩頭上,淚水也流個不停。婢子們奔忙,房中一片嘈亂,而她要極細心地聽,才能聽到白瑤口唇微動時說出的話。
她說:“阿嫂,我真的不想活了,你叫阿兄把我打死罷。我這樣骯髒的人,給家族丟了顏面,出身也卑微……”
“閉嘴!”這一回,卻是秦念喝令白瑤,帕子髒了,她給白瑤擦淚時便將未乾的血跡擦在她臉上,讓白瑤的臉愈發不堪看:“你死了,你阿孃便失了唯一的骨肉,你阿兄也要因此獲罪,連著我也過不好,你說你感激我回護你,你就用毀了我郎君的法子來報答我?”
“我活著也要連累兄嫂……”白瑤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了,閉了口眼。血混雜著淚水一道流下,直看得秦念心慌。
“你隨我出來。”白琅默然看了許久,此刻卻突然出言。秦念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覺得心頭鬆快了不少。此刻的白琅,已然不再是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了,與尋常溫文爾雅的他還是一般的,剛剛那一巴掌險些抽昏了白瑤的人,似乎並不是他。
秦念依言將白瑤交給了婢子們,細細囑咐好生看好她,待她血止了便服侍她歇下,定然不要讓她尋死覓活。如是囉嗦再三,方跟著白琅出去。
白琅在廊上站住,見她跟過來,方嘆息一聲,道:“我後悔了。”
“什麼?”秦念微微仰著頭,望他道:“郎君,您方才真嚇死我了。先前,您也這樣打阿瑤的麼?她那麼怕你!”
“我便是打她,也沒教好她。”白琅苦笑一聲:“早知道她做出這般糊塗事兒,我不若當初便同她說個清楚。若她執意要嫁,今後吃苦也不損了家中名聲。”
“郎君如何知曉阿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