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刷鍋,是咱們這種苦命下人才該乾的活,你是什麼身份,人家哪敢勞你的大駕?”方破陣碰了個軟釘子,並不生氣,只是一意要討好小禾,陪笑道:“洗幾隻碗,還用得著顧身份?”小禾撇了撇嘴,道:“你練拳還練不過來,那才是正經八百的大事,哪有空閒洗什麼碗,你就不嫌煩?”
她話中帶刺,方破陣豈有聽不出之理?知道她最後這一句,乃針對自己那日說她“煩人”而言,心想:“我那天說她‘煩人’,有口無心,也不是故意的,這丫頭小心眼兒,竟耿耿於懷,怨氣到今天還沒消!”待要當面認錯,畢竟臉嫩,話到嘴邊打了兩個轉,又溜了回去。小禾見他訥訥無詞,挎著木盆轉身離開。他微一躊躇,急步跟了過去。
山澗便在草坪東端樹林之中,涓涓細流,委曲南去。到了澗旁,小禾蹲下身子,洗刷起來。方破陣緊隨而至,磨磨蹭蹭地捱到她身旁,也蹲了下來,右手向一隻青花大碗伸去。小禾正將竹筷在水中蕩洗,見他伸手過來,啐道:“真討厭!”一抬手,啪的一聲,用筷子在他手背上狠狠敲了一記。方破陣“啊喲”一聲,齜牙咧嘴,佯裝大痛。小禾拿過那隻青花大碗,自顧自地放入水中蕩了兩蕩,對他的大聲呼痛竟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方破陣好不尷尬,悻悻而起,轉身便欲返回。小禾回眸偷覷,見他一臉惱火,抬腿欲行,顯然是真生氣了,忽地手一鬆,四根竹筷頓時隨水流向下游淌去。待竹筷淌出丈把遠,她口中方始發出“啊呀”的一聲。
方破陣聽她叫喊,回身問道:“怎麼了?”小禾手指竹筷,道:“筷子、筷子。”捲起褲腳,便要下澗去拾。方破陣心想機不可失,忙道:“我來拾。”踢掉鞋子,跳入澗中。山澗水淺,僅沒膝蓋,他疾行數步,一彎腰,將竹筷撈在手中,上岸交回到小禾手中。
小禾微微一笑,秀目中隱隱露出得意之色,接過竹筷,忽然又指著方破陣的左腳,尖聲叫道:“血、血,你腳上流血啦!”原來澗底多尖石,方破陣適才行走時,腳底被劃破了一道數分長的口子。方破陣毫不在乎,道:“沒事,一點也不疼。”小禾白了他一眼,掏出手絹,嗔道:“流了這許多血,還說沒事!快坐下,我替你包紮起來。”
方破陣不願掃她的興,就地坐下。小禾半蹲半跪在他身旁,為他包紮傷口,只可惜那方手絹太短,不能繞腳掌而縛。她伸手入懷,抽回手掌時,又多了一塊白色手絹,她將兩塊手絹打個小小死結,連結起來,再去縛在方破陣腳掌上。
女兒家隨身攜帶的手絹,本就不止一塊,方破陣見多不怪。包紮時,小禾俯身低首,髮際觸在了他胸口。他見小禾裸露在外的一段脖頸兒嫩白如玉,瑩然生輝,便伸嘴過去,在她耳垂下輕輕呵了口氣。小禾身軀輕輕顫動,雙肩微微一聳,低聲笑道:“別鬧,我怕癢。”方破陣只覺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心中大感異樣,忍不住又呵了口氣,說道:“小禾,你真香。啊喲,別綁太緊啊。”
小禾抬起頭來,眼中盡是盈盈笑意,道:“誰讓你老是動來動去的,沒片刻安寧。好啦,看能不能將鞋穿上。”拾過鞋子,替他穿上。方破陣一躍而起,試著走了幾步,未覺不適,讚道:“好小禾,你心靈手巧,什麼事到了你手裡,都能被你擺弄得妥妥當當。”小禾衝他粲然一笑,端起木盆碗筷,道:“回去吧。”於是二人重歸於好,不在話下。
轉眼又過了十多日,離休學一月之期已所剩無幾。方破陣暗暗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