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衛顯是今生父子。
慕嫣問:“我哥哥還好嗎?”
“嗯,很好呢。”
二人說著,孩子在乳母懷裡醒了過來,慕嫣接過孩子,溫柔在孩子額頭印下一吻:“國公說這。“孩子像你多一點,剛出生就是白白淨淨的。國公起的名,叫景行。”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爹。。。他呢?”
衛泱早晨沒出園子,不知外頭的事,慕嫣只說:“見了你就知道了。”
近晌午,衛顯也來了,兄妹兩個相見,沒有別的話,只是用眼神示意各自安好。衛顯由慕嫣懷裡接過孩子,只聽慕嫣道:“孩子最是認姑姑了,一見衛泱就笑。”
衛顯哄了陣孩子,衛泱覺得這樣的衛顯十分熟悉,她小時候衛顯都是這樣哄她的。想起太多事,鼻尖就酸澀。
衛顯道:“我帶你去見父親。”
兄妹亦步亦趨,衛泱想到小時候跟在衛顯身後玩踩影子的遊戲。
到了衛烆院前,衛顯卻停了腳步,衛泱不防撞在他身上,衛顯責怪道:“都要做母親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衛泱道:“在阿哥身邊不用擔憂的。”
“泱泱。。。你可恨當時我們沒有去救你?”
“是恨的。。。可是。。。能接受。”
“事情並非如你所想。”真相揭開太傷人,“當時南境戰事吃緊,我們都脫不開身,獨孤厭要的是秦國的地,衛家不能做百姓的罪人。當時。。。父親親自連夜趕去救你的,卻因太心急,從馬上摔下,摔斷了腿,才錯失了時機,當時局勢太亂,我們只好不漏風聲,這一年中從未放棄找你。。。後來輾轉得知你失明,父親一病不起。只可惜,我們派去的探子都被慕湛的人擋了回去。”
“我不信。”
骨肉緣最難捨。
“因他病重,我和衛桀才自作主張將你帶回來。”
“你騙我的,阿哥你騙我的。”她掩面,不叫任何人看去她的無助,但顫抖的肩膀出賣她的恐懼。
她好想重回童年,重回母親的子宮,重回還未出世時,天上地下,誰也傷不了她,她有所依靠,有所仰仗。
衛烆臥病在家無法上朝,每日朝臣便直接在國公府商事,秦國,謝天下,名存實亡。
衛泱寫了封信到河西,也不知那邊能否收到。她打算在衛家養胎,至少陪衛烆最後一段日子。
衛烆人同枯槁,但依舊氣度威嚴,鬢角風霜,皆是一生功績。
衛泱無事陪他下棋或給他念書,誓將以前虧欠的時日都補回來,又清楚地知道那些空缺是無法彌補的。
“阿孃。。。叫我好好照顧阿爹的。是我不孝。”父女本就是孽緣,說不上誰虧欠。
“哭什麼?我衛家人就這樣懦弱?生死有命,為父這一生也足矣。只是遺憾。。。沒能照顧好你們幾個,愧對你母親。”
一世過往如走馬觀花而過。
幼時貧賤,為一口飯可賣命,為能重新做人,驚險一搏,殺匈奴王,丟半條命,換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
兵營裡遇到嬌俏少女,她用自己換取與幼弟的平安。
他孤注一擲,帶她逃往故土,帶著只有一百死士,與朝廷相爭。
日日夜夜的相處,難不動心。替她清空障礙,扶她成為天底下最有權勢的女人。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權力,卻仍空虛。
有她陪就好了。
爾行啊,有你陪就好了。
“泱泱,以後都為你自己活吧。不要像你母親那樣,夾在我與你舅舅之間一輩子。”
“阿爹給雙胞胎起個名吧,我最愁起名了。”
“還是由孩子的父親自己起,阿爹擔不起這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