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飲的人,手一鬆,面具墜地,只是在聲響埋在風中,亭中的人並未發覺。
阿六敦看見,幫喊了聲:“將軍,公主回來了。”
衛兗亦回頭觀望。
那日城門送別,她還是單純少女,這日再見,她已成人婦,裡裡外外,都刻著其它男人的印記。
她不能再如往日向他飛奔而去。
每一步都是剋制。
卻又期盼他們之間有無限遠的路,她永遠接近他,卻不用面對。
“瘦了。”
衛兗臉上永遠有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似凝固在他臉上的一層面具,遮住他原來面貌。
他依舊是那個笑若春風的男子,如每次暌違後,予她關懷。
“這些日子隨寂真大師修心,都吃素,也有不瘦的時候。”
衛兗伸出半空的手,又尷尬放下,衛泱明白他是想向過去那樣捏她的臉。
“二哥只看見我瘦了,不見我還長高了。”
她語氣裡帶著淡淡哭腔,已極力在忍了。
慕湛適時擋在她與衛兗之間:“起風了,不如進屋裡說。”
下人端來炭盆,衛泱怕冷,雙手在盆上烤著,只是她心不在焉,手差點被火熱的木炭灼傷,才知收手。
慕湛對衛泱道:“夫人回來的真是時候,我吩咐了廚房燉雞湯,正好出鍋。”
衛泱一個戰慄,“夫人”一詞還是聞所未聞。
她想到寂真就住在隔壁:“寂真法師就住隔壁,我們這樣動葷腥怕是不好。”
“衛侯爺千里迢迢送糧給我,總不能連一頓肉都不捨得招待他。”
慕湛見她仍然面露難色,又道:“是從王府帶出來的廚子,知道今天要做湯,趕早起來殺雞,在酒水裡泡了一個早晨後,又用十八味香料醃製,花樣是多,只是不知味道如何。”
“不許再說了。。。”衛泱只覺得口水要流出。
衛兗反應有些慢:“泱泱;你的味覺。。。”
“在木那塔的時候,日日都喝步青雲步大夫開的苦藥,就這樣治好了,如今什麼味道都嘗得出。”
“好事。。。這是好事。。。”他口中喃喃,語氣漸漸滅了下去。
菜還未上,衛泱舉酒杯向衛兗:“這杯酒為二哥洗塵。”
“如今你既然味蕾恢復,可還飲得烈酒?”
“說來奇了,苦藥依然喝不得,烈酒卻是能飲的。”
她亦清楚這是自己的缺點——從來只選擇自己所喜愛,只信任自己所願相信的。
多難才能改掉陋習,何況是滲進骨的。
她喝酒上癮,還要喝,慕湛一把奪過她手中空杯:“這酒性寒,不適合你喝。”
她嗤笑:“莫不是侯爺怕酒量不如我?”
混跡軍營的哪有酒量不好一說?素日無水便飲酒,各個千杯不醉,慕湛與衛兗這樣的軍營首領更是。
天欲雪,有被黑雲阻礙。沒有雪,只有孤風,寒冷都似缺了內容。
慕湛奪過她酒杯,回道:“怕你喝多說錯話,衛少將軍千里迢迢而來,不是為了看你撒酒瘋。”
衛泱不怒反笑:“二哥,你瞧阿湛竟因你斥責起我了,他平日待我可是好得很,這都怪你。”
她與衛兗說話時總是帶著不自覺的嗔怨語氣,女子最柔弱純真又狡黠精明的一面都顯現出來。
慕湛回憶,她從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也未叫過他阿湛。
“原本怕你無法熟悉西北環境與北平王府規矩,如此看來,是我多慮。”
衛兗隔空向衛泱敬酒,算是回敬她那一杯接風酒。
“適應總要有個過程,況且在衣食住行日常起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