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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方便的,而且喇叭褲的屁股繃得太緊了,做事時不能彎腰,一彎腰,褲襠就繃開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做事,儘量少做事。穿上喇叭褲的村裡人開始學得像街痞子一樣遊手好閒起來,他們大白天地聚在街上東遊西蕩,晚上還聚在一起跳起了迪斯科。

我的哥哥王中秋在那一段時間裡相當鬱悶,沒有人再把他這個大才子當一回事了,他那一年才十六歲。村裡雖然流行起了穿喇叭褲,但哥哥是不可能穿喇叭褲的,首先父親這一關就過不了。父親是一個嚴厲的人,他決不允許他這個最有希望成為城裡人的兒子變成一個遊手好閒的二流子。可是父親並沒有體察到我的哥哥內心已是春心蕩漾。父親以為他的大兒子王中秋將來一定會為他掙足面子的,可是父親萬萬沒有想到,後來正是這個兒子讓他在村裡顏面掃地。當然這還是後話。我這人有這個毛病,說起話來總是說到哪裡游到哪裡,這是個不好的習慣,我還是一件事一件事地來說罷。

我的哥哥王中秋那天晚上正式對我說他想要一條喇叭褲。

哥哥有什麼心裡話要對我說時,總是選擇晚上。那個夏天的晚上特別的熱,我們並沒有睡在房子裡面,而是睡在曬穀場上臨時支起的床上。這樣我們抬起頭就可以看見天上的星星,閉上眼腦子裡滿是各種蟲子在淺唱低吟。那時已完成了搶收搶割的雙搶,父親和鄰居們都坐在曬穀場的黑暗之中。哥哥和幾個年輕人坐在穀場的另一邊。我也想過去和年輕人坐在一起,可是我被父親叫住了。

父親說王紅兵你跑什麼,你過來。我走了過去。父親扔給我一把大蒲扇說給老子來扇風。

我不情願地過去給父親扇風,卻扇得心不在焉。父親說你的屁股上長了一個陀螺麼,你就不能安分一下子。我說我只扇一百下。父親說,一百下?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給老子扇一百下,你看人家小芳都給他媽媽扇了五百下了,現在在給她爹扇,她給她爹也要扇五百下。我說小芳是女孩子。小芳的媽媽說,你這個兒子一張好嘴,男兒嘴大吃四方,將來是一個了不起的角色呢。我聽到這樣的話心裡別提有多高興,我覺得還是小芳的媽媽比較理解我。可是我的父親馬上接過話說,吃個狗屁,將來能吃上泥巴就不錯了。我知道父親說的吃泥巴和上農業大學是一個意思,也就是說我就是種田的命。小芳的父親在一邊說,你們老大今年考得怎麼樣?聽說中專錄取通知書都下來啦。小芳的父親說這話時,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歡快。我們那裡的人都是這樣的,大家都見不得別人過上了好日子,見不得別人家有什麼風光的事情,我們那裡的人都愛幸災樂禍。

我的父親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他一把搶過了我手中的扇子。父親說連風都扇不好,死一邊去。我得到了赦令,一溜煙地就跑了。

我跑到哥哥他們那一圈人中間,那一群人是我哥哥王中秋、小芳的哥哥王大頭,還有李建軍,還有兩個女孩子。他們正熱烈地談論著什麼,見我跑過去了,王大頭不高興地說,你這個小東西,你跑這裡來幹嗎。

我說,我怎麼不能來呢?這塊曬穀場又不是你們家的。

王大頭說,這塊曬穀場就是我們家的。

我說,是你們家的你叫它它答應你嗎?

他們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一笑,我知道王大頭是在拿我開心了,我也笑了。我這人還是有一點偉大的,只要能給大家帶來歡樂,別說是拿我開心,就是讓我馬上翻幾個跟斗,或者學幾聲狗叫,再或者晚上鑽進誰家的菜園子裡偷幾個香瓜給他們,我都樂意去做。可是他們很快就冷落了我,他們在談著誰和誰談上朋友了,還談到了誰家買了一臺雙卡錄音機。他們談到錄音機的時候就說,什麼時候借一個雙卡錄音機,然後約幾個朋友一起跳迪斯科。王大頭問李建軍跳不跳,李建軍說只要王大頭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