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問了湯六淞江口那邊的事。湯六道:“那李成棟投了滿洲人後,都成了急先鋒了,他手下的那些漢兵,比滿洲人還狠。他佔了崇明跟松江後,將我們幫中所有船隻都搶走了。我們弟兄們本來就是靠水上討生活的。他這麼一鬧,我們還有飯吃嗎?這次只要誰站出來吆喝上一把,我們‘松江幫’便跟他走。”
黃淳耀起身道:“黃某不才,願與湯兄同生死,共患難!”說著,他滿飲了一碗酒,隨即將碗擲於地上,揚長而去。
眾人都將酒乾了,擲碗於地,鏗鏘有聲。葉思任送眾人到了門口,看著他們走遠了。
80 生死會
80 生 死 會
葉思任正要轉身進門,忽然見到牆落陰暗處走出一人來,一襲白色長袍,頭戴竹笠,如玉樹臨風。葉思任看得仔細了,卻是劉不取!
葉思任見了,大吃了一驚,道:“劉兄,原來你還活著,你如何作此打扮?”
劉不取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葉先生,這世道已然變了!不取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不取了!”
葉思任道:“劉兄,莫非你已投了滿洲人?”
劉不取摘下竹笠,點了點頭。葉思任見了他垂在胸前的一根粗黑泛亮的大辮子,臉色唰地一下子便冷了,道:“既是如此,咱們已是形同陌路了。閣下請自便吧!”
劉不取道:“葉先生,我投了滿洲人,也是事出無奈。剛被滿洲人抓獲的時候,我曾幾次想要自盡。對於前明,我算是盡了心了。滿洲人入主中原,也是大勢所趨,我輩豈能螳臂擋車?!”
葉思任冷笑道:“你不必解釋了。反正是人各有志。今後你走你的陽光路,我走我的獨木橋。倘若相見於沙場上,刀劍無情!”
劉不取道:“葉先生,清兵已經到了城外了。城裡一些大戶人家,公推那馮和風跟馮階父子出面,打著‘大清順民’的牌匾,到城外清兵大營中歸順了。”
葉思任道:“這等無恥之徒,與我何干?人各有志。”
劉不取道:“我知道,葉先生必是因了葉老先生的去世,因此對滿洲人頗存偏見。其實洪先生當日也是出於好意,卻不想葉老先生脾性耿直如斯!江南名士,象錢謙益,吳梅村等人,如今大多已歸順了大清。”
葉思任道:“葉某一介草民,豈堪名士兩字?倒是我爹爹,平日裡雖然糊塗,關鍵時卻清醒得很,哪象一干文武大員,滿洲人一來,爭先恐後都獻忠心去了。”
劉不取嘆了口氣道:“葉先生,時者,勢也。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從我口中說出,實在是有些淒涼了。但願葉先生好自為之。”
葉思任轉身便要進府去。劉不取道:“葉先生,我想見一下週菊,不知可否?”
葉思任道:“就你現在這幅形象,周菊她會見你嗎?你應該知道她的脾性的!你還是不要去傷害她了!”劉不取從懷裡掏出一張手絹,道:“葉先生,當初是你托葉老先生將這張手絹轉交給我的。沒想一年時間不到,便物是人非了!你把這張手絹交給她,她自然會見我的。倘若她不願見我,我立馬就走。”
葉思任執拿著那塊手絹,深嘆一聲,道:“果然是物是人非了!你先到廳上坐著吧。但願周菊她不要想不開才好!她可是個苦命的女子!”劉不取聽了,雙眼一熱。
兩人到了廳上,劉不取笑道:“葉先生,當初在杭州西湖邊上,你邀我到你家來喝茶,今日卻如何如此這般冷淡待我?在下不過只是換了一身行套而已。”葉思任道:“劉兄這話說的倒是輕鬆。劉兄你如今可以瀟灑,葉某卻沒有那份閒心了!人生在世,真要活出情趣來,只在肝膽兩字!既無肝膽,何來瀟灑?!”
劉不取聽了,默然垂首。
葉思任便去了周莘屋裡,恰好周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