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個兄弟,現在還被聯邦政府關押著,我不知道他能挺多久。”許樂很認真地說道:“我們沒有死,按道理來講,我應該慶幸然後將你的事情全部忘掉,因為我們畢竟沒有死。如果他死了,我肯定會殺了你,如果我死了,想必他也會殺了你。”
“但你捅了我一刀。”許樂的眼睛眯了起來,說道:“狠狠地捅到了我的後背上,很痛,所以我不爽,所以我今天要來找你。”
這痛究竟是身體上的痛還是信任被背叛的痛?許樂沒有說,眯著的眼眸裡全是凝重認真之色。
但白玉蘭聽的很真切,他在心裡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正如以往他曾經對許樂說過的那樣,自幼的生活經歷,從軍後的殘酷人生,讓他對人世間沒有太多的溫暖感情,除了那些生死與共的戰友和無言無語卻格外可親的鈔票。然而按照沈秘書的吩咐,跟在許樂身邊這麼長的時間,白玉蘭心中謹持的理念,也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變化。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許樂這樣簡單直接純淨的傢伙,他本以為自己跟著許樂,似乎也能簡單直接純淨一點,結果沒有料到,世事終是不盡如人意,他終究還是一個監視者,一枚鋒利的棋子。
白玉蘭沉默了片刻,將右手從褲兜裡掏了出來,三根手指夾著一把秀氣的小刀,他用銳利的刀鋒輕輕撥開眼上的溼漉黑髮,望著許樂,很認真地說道:“你捅回來。”
在十七裝甲師和白水第七戰鬥小組這兩個圈子中,曾經擔任過特種尖刀小隊隊長的白玉蘭,毫無疑問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比他年資更長的軍官稱呼他為小白,大部分的軍人尊敬地稱呼他為老白,無論他是不是現役軍人,但所有人都知道,白玉蘭還有一個外號,那就是玉蘭油,因為他是一個在戰場上最可怕的老兵油子,就算沒有任何槍械在手,只憑從不離身的那把秀氣小刀,便足以殺盡三千,流盡敵血。
隔著白煙,人行道四周散開的軍官們,注意到白玉蘭取出了隨身的軍刀,神情頓時為之一緊,向著二人的方位緩緩逼近,隨時準備出手。
許樂卻像是沒有注意到外圍的緊張氣氛,看著白玉蘭手中的秀氣小刀,想到第一次與此人在白水公司裡的危險交手,又想到在地下基地裡白玉蘭傾囊相授機甲操控技巧,心頭未軟,只是微感惘然。他只是很簡單地想信任某些人,他自幼都是這樣做的,然而這種信任,卻總是容易被聯邦裡的罡風吹的飄零散落,不留痕跡。
沉默片刻,他從腰後拔出那把磨了半個小時的三稜鋒刀,對白玉蘭說道:“你那把刀太小,捅人不夠痛。”
白玉蘭笑了起來,明亮的雙眼似乎要將眼前的黑髮都耀的燃燒起來一般。
……
噗哧一聲,鋒利的三稜刀深深地刺進了白玉蘭的後背,許樂緩緩地鬆開手,退了一步,看著虎口上的些許血花,沉默不語。
白玉蘭轉過身來,面部肌肉痛楚地抽搐了幾下,望著他臉色蒼白,搖頭說道:“跟了你這麼久,知道你有一個最大的弱點。你看上去挺狠,有時候也能殺人不眨眼,但只要遇到你認識的人,你基本上就很難下手了。”
許樂沒有說什麼,只是伸出了手,攤在他的面前,說道:“把那張銀行卡還我,兩清。”
白玉蘭有些困難地搖了搖頭,輕聲細語說道:“我花錢很快的,還是再讓我欠你一條命吧。”
許樂沉默片刻,自嘲一笑,說道:“讓你欠我命,我怕將來又是我欠你的命。”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走過大街,上了那輛黑色的汽車。
……
四周的軍官圍了過來,雖然他們已經看出這件事情大有蹊蹺,最後白玉蘭完全沒有做任何抵抗,任由那個年輕人捅了一刀,可是此刻,看著老白後背流下的鮮血和那道淒厲的傷口,他們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