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的子孫;腿短腰粗,身體結實,營養充足的臉上泛著紅光,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十時四十分,領受任務的陸戰隊員登上一輛草綠色的三輪軍用摩托,摩托車轟隆隆發動之後尖叫著開出江山碼頭司令部大門,然後一拐彎駛上繁華的上海大街。
八月烈日下的上海市區,到處一片暑氣蒸騰溽熱難耐。柏油路面被滾燙的太陽烤化了,在車輪下面發出吱吱的難聽的呻吟聲。副武裝的日本軍人駕駛現代化的摩托車,馬達轟得出響,在上海大街上橫衝直撞如人無人之境。行人如同白天見了鬼怪,紛紛避之惟恐不及。這種情形使來白日本島國的大山和齋藤們很感自豪。
你們支那(中國)不是號稱地大物博歷史悠久嗎?你們不是擁有四萬萬五千萬龍的子孫嗎?可是來瞧瞧,你們都是些什麼病夫模樣吧:營養不良,衣冠不整,面黃肌瘦,畏畏縮縮,就連平時那些神氣十足作威作福的中國警察也個個面帶菜色。這樣的國家怎麼能夠不被侵略,不被奴役呢?作為異族軍人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他們在鄙夷中國人的同時也就不知不覺膨脹了自身的強大和優越感。從地圖上看,公元一九三七年的日本軍用摩托車沿著一條曲曲折折的路線由北向西開進;從蘇州河北岸的公平路、長治路出發,向南經過外白渡橋,然後再向西經過繁華的四川路、南京路橫穿市區,大約一小時之後來到城郊的虹橋路,也就是今天上海著名的虹橋賓館和虹橋開發區一帶。戒備森嚴的虹橋軍用機場獻出現在眼前。
日本摩托車的囂張氣焰在荷槍實彈的軍隊面前有了收斂,因為海軍陸戰隊員畢竟懂得機關槍能夠打穿腦袋的簡單道理。他們先在外圍坑窪不平的土路上徒勞地開了幾個來回,遠遠看見機場門口堆了許多沙袋,工事裡架了輕機槍,機場內好像增加了許多帳篷。因為距離遠,看不大真切,又繞到機場後面的一塊菜地,趴在地上探頭探腦地偵察了一會兒,依然不甚了了。大山軍曹心裡很生氣,八嘎牙路地罵一陣,覺得這些支那兵真可恨,簡直存心叫他們完不成任務。完不成任務的日本軍人回去是要挨耳光甚至關禁閉的。
下午二時半,陸戰隊員進了一家日本僑民開的小酒館,喝光一瓶中國燒酒,吃了許多日本生魚片生菜,有過路人還聽見他們亂吼亂叫地唱日本軍歌。〃一·二八凇滬抗戰〃之後,根據停戰協定,中國正規軍撤出上海市區,日本軍隊卻不受此限制,因此受慣欺負的中國老百姓見了醉醺醺的日本兵都好像老鼠見了貓,連吃齋唸佛的老大大都拼命挪動小腳逃得飛快。幾杯酒下肚,大山軍曹的優越感開始起作用。日本軍人是天皇陛下的神聖衛士,是戰無不勝的帝國軍隊,虹橋機場的文那兵算什麼?他們只不過是一群扛著破銅爛鐵的叫化子,叫化子敢阻擋大日本皇軍的一往無前的步伐麼?雖然虹轎機場不在日本軍隊管轄之下,但是既然機場內有了可疑跡象,他們就理所當然要進去搜一搜,弄個水落石出。何況機場就在陸戰隊眼皮子底下,諒那些骨瘦如柴的支那兵也不敢把日本軍人怎麼樣。
有酒壯膽,又有帝國皇軍的八面威風撐腰,兩名海軍陸戰隊員吼了一陣軍歌之後獻出了小酒館。下午四時半左右,當地人看見兩個歪歪倒倒的日本兵互相攙扶著跨上摩托車,發動機劈劈啪啪亂響一陣,摩托車就戴著他們朝虹橋機場大門疾馳而去。中國陸軍第九集團軍獨立第二旅警衛營少尉排長肖龍遠在機場大門擔任哨位值星官。
第二旅是在七月下旬根據委員長命令夜間隱蔽進入上海機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