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身的妖婆要如何待他,深深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
“你啞了,是不是?這樣更好!你就再不能擋我的路。”她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句話。
他聽不明白,使勁地流淚,用手摸索腳邊的空處,希望找到逃跑的路。桌椅,床角,香幾,妝臺,櫥櫃,他以手代替他的眼,不顧一切地摸著。再摸,竟摸到她的手,像枷鎖緊緊銬住了他。
“你逃不走的,認命吧!我這就送你回去,你會喜歡的。”柔媚的聲音,再聽到時恍如魔鬼。他徒勞地張嘴,大吼大叫,可惜是無聲的,像個裝傻的優伶。她用什麼鐵器,一下砸中他的後腦,眼前一黑。
“你會喜歡的。”她在地上撥弄他的小身子,這是她最得意的獵物。
“明兒!明兒!明兒——”聲嘶力竭的叫喊,透著肝腸寸斷的心酸。
他聽到了,費力地撐開眼皮,微微的縫隙裡,瞥到影幢的明淨玉容。臉孔依舊很疼,痛楚如一把鋸子,要割開他整個頭顱。他神思不清,不知該哭還是該叫,手舞足蹈,驚嚇得想掙脫眼前人的懷抱。
是的,她正抱著他,雖有好聞的香氣,可像極了先前那個惡女人。
“不怕,是孃親,明兒乖,有娘在你身邊,不怕。”她淚如斷線,泣不成聲。身邊有人給她拭淚,“娘娘保重,大皇子吉人天相,萬福金安。”
他好痛。他不明白為什麼沒人給他止痛,兩手顫顫地撫著臉,觸到坑窪如山溝的皮。他甚至找不到嘴唇,只摸到潰爛的兩塊肉,一碰,痛入骨髓。
她見不得他這樣的撫摸,又是驚天動地的哭喊,“叫御醫,御醫怎麼還沒到?再不來,我誅他九族!”
“臣罪該萬死!”顫顫微微的求饒。那老人冰冷的枯指搭上他的脈,她又叫了起來:“搭脈有什麼用!你看看他的臉,你要救他的臉!”老者一個寒噤,捧了他的臉仔細端詳。他心裡燃起了希望,不哭了,小心等他的判決。
“稟娘娘,這……外傷可痊癒。”
她心情稍安,和顏悅色地問:“容貌可能恢復?”
老者遲疑了一下:“怕是此生無望。”
她震怒:“胡說!連你也治不好他?”
“醫得了病,醫不了命。”老者徐徐說道,“大皇子初生之際,臣記得國師曾批其命格,言有此一災,娘娘記得麼?雖然命數之說不可全信,但大皇子如今正應驗了此劫,好在性命無礙……”
“混賬!”她怒極反笑,指了御醫罵道,“你醫書不精,妄談什麼命運!你今日若是救不了他,你自己的命,就到今日為止。”
老者撲通跪地,“娘娘饒命!不是臣妄言,是……是臣沒本事救他這張臉。大皇子的臉皮被揭去一層,能保得命在,已是奇蹟。倘若依臣的調理方子,好好養著,麵皮上即可生出新肉,康復有望。但要想恢復舊日容貌,且不說這個,哪怕像尋常人一樣,有端正的五官,都是不易啊!臣自知沒有神仙之術,不知神通變化,就算娘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變不出來啊!求娘娘明鑑。”連磕響頭,咚咚有聲。
這些話不難懂,他全部聽明白了,一顆心沉到黑暗的谷底。他不會再有常人的五官,他是個沒臉的怪物,無法見人。貪戀幾塊糕點,竟至於斯,是他的錯嗎?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他完全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就失去了所有。
“既是如此,那邊有一壺酒,你去飲了吧。”她冷冷地說。
老者大駭,一個勁地磕頭。她無動於衷,“娩兒,他不肯喝,你就去勸個酒吧。”
身邊那宮女應了,她懷裡的他聽到老者流淚的聲音,啪嗒,啪嗒,落在酒杯裡。然後,很沉的一記,像是醉倒了一張椅。
“娩兒,御醫怎麼倒了?”
“回娘娘,他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