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隻拳頭抬起,如蒲扇般的大手一張,抓住他的面門。
黑影被抓得懸在空中叫不出聲來,只見他雙足亂踢,接著“格”的一聲,脖頸被那隻大手擰斷。
這幾下兔起鶻落,雁兒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聽到外面的異響想推窗去看,一回首卻不見小紫,只有那隻布娃娃放在案上。雁兒詫異一下,然後慢慢推開窗戶。
剛才出手的人已經消失不見,院中只剩下一具屍體,如軟泥般匍匐在地,脖頸不自然地扭到一邊,兩眼大張,充滿驚訝和恐懼。
雁兒打個冷顫,接著看到小紫。
小紫披著輕柔的暖袍,長髮散開,一隻白玉般的手掌微微抬起,掌心放著一隻血跡斑斑的玉瓶。
冥冥中彷彿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鈴聲,夜風掠過,捲起庭中飄落的枯葉。忽然間,那具屍首似乎動了一下。
雁兒捂住嘴巴,在她驚恐的目光下,那具脖頸被折斷的屍首慢慢站起身,步履僵硬地走進旁邊的一間房間。
小紫回過頭,豎起手指放在紅潤的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水香樓高朋滿座,燭影搖紅,席列八珍,奢華的場面絲毫看不出正處在兵臨城下的險境。
“南荒的商路?”張少煌端詳手中一顆龍眼大的湖珠,忽然轉過頭,“石胖子,你們金谷石家當初發財就是靠這條商路吧?”
石超面露尷尬,含糊道:“那……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金谷石家是自石超的祖父一代才開始發跡,石超的祖父曾任競州刺史,十餘年間便富可敵國。
但知情人都知道,他靠的並不是經營,而是暗中指使自己州中的軍卒截殺路過的商人。這種不光彩的事,石超當然不肯多提。
阮宣子握著酒樽,不屑道:“商賈之輩,皆是逐利的小人!”
程宗揚臉上淡然,心裡卻在苦笑。以前雲如瑤就對自家的商賈身份十分敏感,剛才他提出入股,這些世家子弟有幾個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顯然骨子裡仍看不起商人。
但如果沒有拉他們入股的把握,程宗揚也不會開口自取其辱。
蕭遙逸道:“阮老二,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商人怎麼了?沒商人你能用上宋國的絲綢、昭南的象牙、唐國的玉佩嗎?還有這酒,都是從商人手裡買的。”
阮宣子道:“商賈不事生產,盡是些買低賣高的刁猾之徒,世稱之為‘五蠹’,豈是吾輩所為?”
自己開口只會越描越黑,程宗揚索性不說話,只拿著酒觴把玩。
桓歆道:“阮二,你不想發財是你的事,你哥還在這兒呢。”
阮宣子披頭散髮,喝得醉醺醺的,搭在婢女肩上的手指晃了晃。“張侯、謝兄,你們商量好,我聽你們的。”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要緊的是有酒、有美女,”謝無奕道:“程老闆,你的生意若帶一家金錢豹,算我一份!”
張少煌將那顆明珠往酒中一丟,張口服下,灑然道:“這樣的好事少不得要佔你五股,咱們十家,一家半股。錢也不說多的,每家兩千金銖。”
桓歆第一個叫好。十家之中,程宗揚不用說,蘭陵蕭家、陳郡謝家、清河張家、譙國桓家表態支援,已經佔了一半,石超雖然沒有開口,但他入股的心思只怕比程宗揚自己還熱切,剩下幾家向來以謝無奕、張少煌、蕭遙逸馬首是瞻,見狀也紛紛附和。
程宗揚笑道:“哪能要兄弟們的錢?諸位都是乾股,一文錢也不用出!等臨江樓建好,兄弟們每月聚飲一次,年底只拿分紅就行。”
張少煌笑道:“這不好吧?整日白吃白喝,我張某無所謂,小侯爺的面子怎麼過得去?”
蕭遙逸道:“得了吧,我臉皮比你還厚。程兄,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