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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舒於是識趣的退下,其它侍女也跟著退去,到門口時她向南韻、北諦使了個眼色,二人也識趣的退下,房裡一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你來做什麼?”隔著簾幕蕭戎歌聲音冷厲依舊,只是眼裡的期許與高興卻似能穿透簾幕。
“藥涼了,閣主請喝。”劍瀟恭敬有禮的奉上藥。
蕭戎歌不接,聲音轉厲,“你來做什麼?”
劍瀟退一步,“探病。”
蕭戎歌心裡忽然便是一陣自嘲,感覺到他來了,自己還那般期許的以為他是來讓自己不要娶劍梨潔的,沒想到竟只是探病,還是被南韻、北諦拉著才來!“哼,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吧?”他縱沒死,也被他嘔死!
他是病人劍瀟決定不跟他發火,“身體是你自己的……”
蕭戎歌勃然大怒,“我的事情何曾與你相干了?用不著你來管!滾!”既然已經說了與他無關,又何必假惺惺的來探什麼病?
劍瀟臉色一白,竟真的放下碗便走了。蕭戎歌聽到門關上了猛然掀被而起,撥開簾幕便要摔碗,卻驀然看見劍瀟站在門口轉過身來。四目相對,皆是愣神。
原來方才北諦出去時並沒有將門關緊,有風進來劍瀟怕他受了寒病更嚴重,起身去關門。
蕭戎歌欲摔碗的手便僵住了,見劍瀟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蒼白的臉不禁泛起一陣紅暈,而劍瀟心裡卻是一憐。幾日不見,他已病得兩眼深陷,更顯得眼眸黑亮無助,顴骨突出,下鄂比女子的還要尖俏,長滿了青青的胡茬,頭髮零亂蓬鬆,像一叢亂蓬蓬的雜草。起來的急了睡衫滑落,原本寬厚的胸膛已削瘦可見肌骨。
這就是蕭戎歌啊?難怪會弄個簾幕遮著。
劍瀟心裡浮出一句話:原來他也只是個凡人!
見慣了他或是衣衫楚楚、自信驕傲,或是輕裘緩帶、慵懶悠閒,聽他的神話聽多了,驀然見到這樣零亂狼藉、手足無措的樣子還真是別開生面。
他在蕭戎歌驚愣中走到床前,端起桌几上的藥,“你讓我滾,等我長成球了再說吧。”說完之後劍瀟才疑惑,這樣的話他從來只有在師父面前才說,怎麼竟……?
蕭戎歌也沒有想到劍瀟會說這樣的話,愣了半晌之後才驀然笑出聲來,“下輩子投胎成豬吧!”那是三年來,他第一次笑得全然歡欣,全然由心。
劍瀟見他把藥喝完了便要離去,蕭戎歌十二分不捨,他只要在自己身邊坐著再多的病痛都無關緊要了,“這三年你都沒有事要向我稟報嗎?”
劍瀟訝然,“事無大小信件都有說明,閣主已瞭如指掌。”便算信件沒有說清楚,他派在他身邊的親信也對他說得清清楚楚啊。
可是他關心的卻不是那些,“可我並不知道你受了怎樣的傷。”
劍瀟一時便愣住了,蕭戎歌已坐起身,“讓我看看你的傷。”他那眼神是像雲舸一般關懷慈愛的,靜靜的看著他,劍瀟一時便被迷惑了,竟真的就脫下了上衣,任他檢視自己的傷。
看到他衣衫下的身軀時蕭戎歌心裡猛然便是一痛。四年前,他的手捏過他的肌骨時,那個少年的身軀是如此的完美,白玉般光滑無瑕。而如今卻縱橫交錯著無數道的傷痕,猙獰可怖。他忽然就自責,自己怎麼能讓這個美玉添瑕呢?他要將他留在身邊,再也不讓他受一點的傷害!
如今的劍瀟已經十八歲了,成年了,身子雖然還和當年一般胖瘦,骨子卻硬了起來,胸前臂上也有了肌肉,修腿勁腰,真給人一種穩重可依靠的感覺。
手指沿著脊背那條刀疤遊移。突然的觸控令劍瀟身子一麻,心裡卻忽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曾經也被這麼摸過!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已聽蕭戎歌道:“這是九環刀留下的傷痕,秦門的張冬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