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個答案,如果他沒能放下那年平凡目盲的師姐,那麼立馬坦白吧,伍雀磬再也不願經受這種對面相見不相識,更何況馬含光也深受其苦。
可她等來的答案——“不,並無男女之情,只是更勝親人的故友,許多年前就已不在人世。”
伍雀磬點頭,口中吐著不知如何措辭的唏噓。其實也難怪馬含光,身赴敵營,滿肩重擔,她那時沒能在對方最為需要之際陪伴左右,因此有了沈邑口中紅顏薄命的楊師姐。
伍雀磬不能怪誰,之前試圖坦誠自己身份的想法,徹底被一盆冷水澆熄。她如果告訴對方伍雀磬未死,且變作了廖菡枝,以馬含光口中那份不是親人更勝親人的關係,一定會不惜一切補償於她。什麼樣的補償呢,她想要的,只是他變回曾經執子之手的小師弟。
可是中間已經有了一個楊師姐,如果沈邑沒猜錯,如果自己沒猜錯,面前這人變作如今這般性格孤冷、不近人情,完完全全就是因那位楊師姐之死。
伍雀磬很想安慰他,可如果是以昔年故人的身份,她真的無法想象二人如何面對彼此。
與其徒增煩惱,倒不如安安分分做她的廖菡枝,在對方孤軍奮戰時照應他,若他難過,就沒心沒肺地陪著他。
至少,他的本性未變,仍是當年九華山中仗劍蕩濁的好少年,這於伍雀磬而言已是從天而降的大喜事。
“太好了,以後馬叔叔與我同一陣營,我就什麼都不怕了,想想就開心。”
伍雀磬旨在轉移話題,馬含光卻輕嘲:“開心?可是忘了孔玎顏的下場,一旦有人發現你混入萬極的真正目的,那麼你只會生不如死。即便清清白白都有可能被人陷害,更何況是替丐幫充當內應。我勸你做好準備,切莫輕忽大意。”
伍雀磬趁機問:“有這麼難麼,我聽戚長老形容,什麼如行於鐵索,高懸萬丈,一個不慎,粉身碎骨……可我覺得就是傳傳信嘛,把自己藏好,矇混過關就可以了。”
馬含光不想她真就開啟話題對他全副信任,他只提了提丐幫,伍雀磬便帶出了戚長老,如此單純又好騙,他似乎要收回之前盛讚她強於孔玎顏的話,因而笑道:“那麼當日君山上罵我正邪不分草菅人命的又是誰?行於黑白顛倒之境,沒有任何法則,唯獨要做的,是完全摒棄曾當初的那個自己。”他向她看來,這還是天亮至今,他第一次認真看她,“曾經相信的、認同的、嚮往的,統統都會成為錯誤。你到那時,就會明白何謂人間地獄,背棄了自己每一個深信不疑的信念,想不能想,哭不敢哭,人不像人……”他垂眸發出聲低笑,“鬼不像鬼。”
伍雀磬只覺胸口揪痛得厲害,她不過想引他說些過往,可其實她也不是那麼得想聽,她全都知道的,這些年的馬含光,究竟過了些什麼樣的日子。
一個彈跳站起身,“馬叔叔你頭還疼麼?”她問他。
馬含光尚未答,她已站去他身後,春後長出些身量,已能略略比馬含光放鬆躬坐時高上稍許。伍雀磬將手搭上他肩膀:“我知如何治頭痛,你別動,我給你推拿。”
馬含光有些不適應她一時折騰一時又如此殷勤,可到底被她賴慣了,身體已沒了本能上的抗拒,似初見時那般一靠近便將人推翻在地,近日來已經很少再發生。
伍雀磬口中唸唸有詞,手更動得勤快:“哎呀,你後頸好緊,繃成了這模樣,難怪要頭痛。”
馬含光也覺不出舒坦或是被人按錯了穴,只隨口道:“有勞少主。”不似平日罵起人來那般精氣神十足。
伍雀磬問:“你怎會頭痛呢,之前都沒見過這毛病。”
馬含光接她的話:“因為後頸緊,繃得痛。”
伍雀磬氣得想捶人:“我是問正經的!你不能老這樣欺負我,我是你同伴,能幫你的忙,你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