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絕斜眼瞧見,目有訝色,待要轉身追趕。忽見白影晃動,雲萬程凌空抓落。蕭千絕手掌一翻。爪掌相交,疾風四溢,雲萬程倒翻回去。蕭千絕雙眉擰起,一手扶腰,厲聲道:“好,全都過來,老夫殺個痛快。”哪知雲萬程雙臂一橫,高叫道:“罷手。”聲如響雷。群豪紛紛停下刀劍,大感詫異。
蕭千絕冷笑道:“怎麼?”雲萬程掃視群豪,揚聲道:“以眾凌寡!不是好漢行徑。今日之事,全在雲某一人身上,誰若插手,便是與我神鷹門為敵。”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豪氣,群豪氣勢盡皆一餒,垂下手中兵器。蕭千絕冷笑一聲,未及說話,卻聽方瀾笑道:“老鵰兒,有我這盟主在此,何曾輪到你說話了?”說著嘻嘻一笑,道,“蕭老怪,來來來,咱們先過兩招。”雲萬程一愣,道:“老哥哥。”
方瀾笑道:“方某既為盟主,凡事自當爭先。若連我也輸給蕭老怪,你們更加不是對手,那麼今日怨仇暫且揭過,大夥兒練好本事,約期再戰。蕭老怪,你不答應?你若不答應,所謂蟻多咬死象,嘿嘿,說不得,咱們只好並肩齊上,跟你血戰到底。”
蕭千絕尋思自己一時興起,放了雲殊,自此再也不好與他為難。如此唯有敲山震虎,大殺一氣,叫那對頭知曉。那人既與雲殊有舊,聞訊必會來尋自己晦氣。只不過殺這些平庸之輩,忒也無味,須得多殺高手,方顯本事。盤算已定,目視眾人,冷笑道:“也好,螻蟻之輩,殺之徒惹一世之羞……”群豪被他如此小覷,手按刀劍,怒氣更盛。
方瀾一撩袍子,正欲動手,卻聽雲萬程揚聲道:“且慢。方老哥你何曾做了盟主了?”方瀾一口氣吹得鬍鬚紛飛,瞪眼怒道:“老鵰兒你什麼記性?不是你叫老頭子做盟主麼?怎麼,盟主說話,你還不聽。”
雲萬程笑道:“小弟是發起之人,論正理,這盟主該由我來做才是。”方瀾啐道:“你這點子年紀,做勞什子盟主,懵了眼還差不多。”群豪見他二人先前相互推讓,如今卻又爭起盟主之位,無不奇怪。只有少數聰明的猜出他們的心思。原來,蕭千絕此來無故殺戮與盟人士,又叫人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但若群起而攻,死傷必多,亦且說出去也不光彩,可是單打獨鬥,卻無一人是他敵手。方瀾仁俠襟懷,見雲萬程欲要出頭,不忍他再步雙奇後塵,索性豁出這把老骨頭,暫且了結此事,來日尋到高人助拳,再圖報復不遲。雲萬程瞧出他的心思,豈肯答應。
蕭千絕見他二人各不相讓,冷笑道:“索性你二人同上,老夫一併成全便了。”方瀾見他眼露兇光,心念數轉,哈哈笑道:“好,老鵰兒,咱們比武奪帥。”說罷使招“嘯風驚雲”,左拳象龍,右掌形虎。雲萬程足下急撐,縱在半空,只聽喀喇一聲,身後一面大旗被掌風摧成兩段。雲萬程叫了聲好,雙臂舒張,一爪攫向方瀾肩頭。方瀾縮身讓過這招“禿鷲探爪”,使招“閒雲野鶴”,雙拳上擊,一時拳爪相擊,勁氣四散。
兩人皆是南武林的翹楚,此時一天一地,全力出手,直如鷹搏老兔,難解難分。場下眾人看得神馳目眩,不禁忘了眼前危機,喝彩聲如潮。“神鷹門”的功夫最重氣勢,氣勢佔優,招式便如長江大河,勢不可當。雲萬程深得箇中三味,高居臨下,處處壓著對手,幾個盤旋,便逼出方瀾的破綻,身形當空一閃,雙爪迅疾,若探竿影草般透了過來。
方瀾被頭頂爪風迫得窒息,馬步陡沉,抬掌向上封出。爪掌相擊,聲如木石相撞,又悶又沉。雲萬程體重加上爪力,凌空一壓,力道千鈞。只聽喀喇一聲,方瀾腳下木板竟敵不住二人較力,豁然洞穿。方瀾雙足深陷,急欲掙起時,便聽雲萬程在耳邊輕笑道:“老哥哥,得罪啦!”大椎穴一麻,已被拿住。方瀾脫口怒道:“臭老鵰……”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一聲嘆息,“老夫這把年紀,你還與我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