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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你的血管中也流著和我母親相同的血呢。等有機會,也給你拜見拜見壇內的遺骨吧。”

到了這裡,舅父的語聲已帶顫吉了,他又說:“壇裡面藏著一束灰色的長髮,那是我母親的頭髮。旁邊還有全白的發,這是我父親的。……此外還有一件東西,放在厚紙的小盒中,盒上寫著:”拔落時不哭也不痛的愛兒白契的最初的乳齒。‘“還有呢,那壇裡還有我父親的繡廠的海軍用的小刀一把。還有麻樣的頭髮,是用絲線綴在紙板上的,我母親曾親自寫著:”可愛的白契三歲時之發。’“此外還有一件,裡面還藏著一方白的手帕……啊!……這是母親將死的瞬間,父親給她拭額汗時的手帕。這手帕不曾洗滌,父親曾取來收藏在一個箱裡,想到的時候就對此吻了流淚的。後來,父親在病床上自知將死了,叫近我去,吩咐我說:”喂!白契啊!給我取出那方手帕來!並且,我死的時候,給我用這拭額汗!‘“我曾依照所吩咐的做了。等父親一斷氣,我蹙攏了那方手帕掩往臉孔。啊,在那時,我彷彿覺得在與父親母親接吻了!

“還有,安利柯,那貴重的壇裡還藏著附帶編鐘的灰色毛線的襪子呢。這是我母親未及編成遺留下來的。那時母親已在病床上了,說防白契腳受冷,替我直編到臨終時為止的襪子。

“安利柯,你給我出去吧。……”舅父終於突然發出哭聲來了,卻還說:“你可以去了,我已耐不住了。你也許尚未了解這些,在你,只要快活就好。哪,快到庭間的小路上去繞一圈,去吃早餐吧。”

安利柯點頭從房中出來。關門時再回頭去看舅父,舅父日來不高興的眼中,晶晶地浮著露了。

……

第八

一 紀念的草木

過了兩日,舅父已痊癒,步到庭問,好像已有兩年不在家了的樣子,這裡那裡地看房間的花木。

“為什麼這樣歡喜花木啊?”安利柯陪著舅父,不覺又有些奇怪起來。

舅父的庭院有些別緻,可以說是庭院,也可以說是田圃,不,可以說不是庭院也不是田圃。一方有著花卉,種著樹木,同時番茄咧,捲心菜咧,卻生在棕櫚或蘋果之下。什麼葡萄、柑橘、橄欖,都枝觸著枝,充塞著空間。種植雖密,因為肥料與水分充足,生長都很旺盛。

話雖如此,究竟不能在向上長,大概向著日光伸出枝條。如果有人把這些樹木拉夫一株,那就不得了,舅父要大發人了。有一日,後面的農夫考慮了又考慮,勸說:“這樣,究竟是容不下的,如果把這許多大樹十株中除去一株!

舅父聽了大怒,說:“你管自去理置葡萄園與橄欖園好了。這裡的事用不著你來管。在自然林中,會嫌樹木太多嗎?蠢傢伙!只要是大森林,或是南洋一帶的攀援植物的森林中,樹木都重複抱合著生長,密得連人也不能進去,卻仍能一一開花結實,真是了不得。樹木這東西,斷不至於像人類社會的樣子有互相沖突殘殺的事,無論何時總是和愛地大家繁榮的。”

安利柯不承認舅父所說的理由是正確的。安利柯深知道植物之間也與人與動物一樣,有著弱肉強食的原則。覺得舅父的話,並非就全般的自然界而發,只是用以辯護自己所愛好的庭園而已。

話雖如此,舅父把自己的庭園比之於美洲或馬來群島的原始林,卻是很適合的。舅父的庭園裡,這裡那裡地伸著薔薇的有刺的枝條以及檸檬或梨子的權技,人過林下,那些刺或技就會把人的頭,手或衣服抓住。

舅父走入小路,常把頭低下或把腳斜放,可是仍不免被牽刺;避轉頭去呢,又碰在伸出的權枝上;等勉強走出小路,帽子又被掛在樹枝上了。

雖然如此,舅父卻毫不動氣,只是笑著,對那小心地跟在後面的安利柯說:“你看,這邊來歡迎我,那邊又來抱我,似乎樹木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