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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愛與嫉妒的。我方才撫觸它們的時候,它們不是曾向我點頭嗎?哪,樹木這東西,比動物更來得敏感而善良哩。它們既不會咬人,又不會放出討厭的臭氣,而且不會為了逞貪慾而向火撲來。”

二 解語的草木

舅父來到空地上,又這樣說:“安利柯,我每晨到庭問來看,能知道草木或昆蟲的心哩。這邊的樹木向我告渴,那邊的樹木叫我把根上的土掘松,好讓空氣透過去。有的叫我捉蟲,有的叫我折去礙事的枯枝。而在另一邊呢,同類相殘的蟲兒們又細語告訴我,說在那裡替我殺除戕害植物的蟊賊。蟲兒們的話是真是假,一時很難分別,凡是有害於草木的蟲類,我必全體驅除。我曾驅除過那可憐的營著社會生活的蟻兒們。只要是有害於草木的,當然不能寬恕羅。

“但是,還有比蟲更厲害的敵人哩。最討厭的強敵便是那含鹽分的潮風羅。至於那強烈的名叫‘勃羅彭斯’的潮風,真是再討厭沒有的東西。它會把鹽潮的細霧吹捲上來,不管葉也好,花也好,蕾蕊也好,都毫不寬赦地吹焦,其兇狠宛如火焰一樣。

“為了那傢伙,使得那槲樹不容易長大,像那柑橘,可憐每年要落兩三次葉呢。但是,現在已不要緊了,那槲樹像著了甲冑的武士,昂然排列在那裡,勃羅彭斯‘的潮風即使呼嘯著執著鐵鞭襲來,也可抵禦得住。其他,如柑橘類咧,薔薇咧,阿爾代尼亞咧,也都已欣欣向榮,似乎在矜誇著說:”你看吧!’開著華美的花了。

“但是,安利柯!愛這些樹木,不僅因為是我親手所植,也不僅為了它們能給我新綠、好香或是甘果。我所以愛它們,因為各株各株都能替我溯說往事,引起可懷念的過去的記憶。這裡的一草一木,也都像那石塊與行杖一樣,能替我訴述過去。不,它們是活著的,比之於石塊與行杖更能雄辯地述說過去哩。哪,草木也和我一樣,能感受,能快樂,能忍耐,並且,可憐,它們也和我一樣可憐地要死亡啊!

“如何?你不想聽聽這些草木的歷史嗎?”

“想聽的,清說給我聽吧。”安利柯回答說。

“唔,那麼坐在這裡。恰好有一把大理王的坐椅在這裡。”舅父叫安利柯坐下。

三 美麗的賽爾維亞

舅父乃丹始向安利柯說:“哪,那裡不是有賽爾維亞嗎?那和普通的賽爾維亞不同,花瓣兩色,乃賽爾維亞的變種,葉小,花香也差,可是在我,卻有著一種難忘的紀念。因此我不願把它除了,另植別種。

“追記起來,那是母親死時的事。父親與我及親屬因為不知怎樣處置母親遺言中提到的財產才好,大家去訪問村中的公證人,一同被招待到一間暗沉沉的寂寞的房子裡。他們究竟談說些什麼,那時我還年幼,無從知道,只聽到他們在言語中屢次提起母親的名字。我終於哭出來了。

“於是,公證人說:”啊,好了,好了,不是哭的事羅。哥兒,快到庭間看花去吧。‘我就匆匆地跑到庭間去,見花壇中兩色花瓣的美麗的賽爾維亞正盛開著。我不知不覺地被吸引了積是茫然地對著看;回來的時候就折了一枝,插入玻璃杯裡。

“‘好特別的賽爾維亞!’第二日,父親看見了,說不如值在土中,於是就教我用盆裝了溼土,把它植入,再將杯裡的水灌注在上面。

“後來,這枝賽爾維亞從枝生出根來,漸漸繁盛,就移植在房間。差不多近六十年了,現在是那樣地茂盛。我見到那花叢,總不禁要引起深深的感慨:記起了那村中公證人家裡的昏暗不祥的房屋,……教我把賽爾維亞技種在土裡的父親,……以及我自己兒時的光景。由這個速及到那個,記起了種種往事,不覺感慨系之。曾和我父親同到公證人家裡去的人們,早已全部死盡了,所剩的只有這賽爾維亞與我。父親死了,公證人也死了,兄弟輩、親屬,誰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