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墨深兩年來愈顯得沉厚的嗓音。
“梁雪嗎?”
“是的。”她習慣地侃笑道,“墨家大公子不是忙著打工嗎,今兒怎麼有空來電啊?”
墨深清咳了兩聲,放低了音量:“梁雪,我們是朋友吧。”
“當然。”
“幫我一個忙。”
“我是在聽笑話嗎?墨家大公子竟然需要我這個貧寒人家的女孩子幫忙。”
“是的。這個忙只有你能幫上。是關於許知敏的。”
梁雪頓時默然。他們沒與許知敏聯絡,可他們心底始終掛念的還是一個許知敏。
“梁雪,我和你是朋友,你和許知敏是朋友。”
儼然他也一早就看出了她對他那份超越了友情的感情,因而才時而有意疏遠她。梁雪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朗笑道:“我幫你。”
通完電話,墨深再次周慎地核對兩張鄰座的機票上的日期:11月23日,是他與她約好的日子。
醫學院的課業繁重而緊張,然只要有一點暇餘的空兒,他就會像此刻一樣想念著她的一笑一顰,她烏黑亮澤的青絲在他的指間滑過,似乎空氣中也飄來了她淡淡的薄荷味兒。在與她分離的這兩年多里,心裡的這股慾念愈燒越烈。
墨涵推開房門,走進來小心鎖上門,道:“哥,幫我把這個交給知敏姐。”
“嗯。“墨深接過玻璃小藥罐,擰開蓋子,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清香的檸檬味。
“每天睡前抹一點在傷疤上,也可以代替香水使用。”
墨深封好蓋子,將它裝進一個小紙盒,妥善地放進半年多前就已整理好的拉桿行李箱底。這不是普通的傷藥,是弟弟拜託三伯父在美國苦苦尋找了兩年才找到的。
“哥,還有——你是要帶知敏姐去那個地方吧?”
“是。”墨深明白地笑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才不至於讓她的腳傷上加傷。”
墨涵抿抿唇,終又道:“哥,你打工的錢夠用嗎?若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暑假的家教費——”
“好了。”墨深將他推出房門,“你那筆家教費不是都給了三伯父嗎?為了私下買這瓶藥,別忘了,你還要分期付款。”
“哥。”墨涵探出個頭,伸出小手指,“帶知敏姐好好玩!”
墨深用力勾住弟弟的指頭,又疼愛地揉了揉弟弟的頭髮。此刻的心像是在飛,終於、終於要去見她了。
許知敏十八歲生日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一早七點,一如往年,會接到大表哥紀源軒替她慶生的電話。
“哥,我一定好好唸書。因而——”
“你念好書。我和你表嫂一起在這邊迎接你。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知敏。”
“謝謝,哥。”
許知敏蓋上話機,輕手輕腳走過父母的房間。門被風颳開了一條縫,她可以見到她一歲多的弟弟躺在小鐵床上,嘴裡咬著一隻手指咿呀咿呀地夢語。她不由地笑笑搖了搖頭。
回到自己的臥室,提起桌上的紅色旅行袋。昨天與梁雪約好,這兩天出外遊玩,晚上在朋友家裡過夜。已稟告了聲父母。
坐上公交車,梁雪說的旅程第一站是參觀這座城市新建的機場。她們將在機場大廳碰頭。
約定的時間是九點。許知敏獨自走進寬敞明亮的機場大廳,右手放下行李袋。屋外的風很大,裡面相對較為暖和。她稍稍解開圍巾,摩挲著掌心嘴撥出暖氣。
驀然是,心底浮現出一種與兩年多前的那一夜一模一樣的感覺:【他正在看著自己】。她的呼吸窒住,心跳加快了幾拍。回首的霎那,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就如第一天,欲將她滲入他的骨子裡去。於是,飛機的轟鳴聲,行人拖動箱子的輪胎聲,檢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