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分,他甚至都想好了這次之後對王綰的安撫獎賞。
再升一爵,加數千食邑,或者給他新設立一個尊榮的職位。
總而言之,必然是一段君臣佳話,而不是告老辭呈。
“陛下,老臣絕無要挾之心。是臣老了,治世理念跟不上。”
王綰聲音帶著一絲落寞、無奈和釋然,“再居高位,總會令陛下為難。老臣會等郡縣令徹底推行,再宣佈告老還鄉,臣的事物,這一年也會慢慢交給繼任者,還有……”
嬴政聞言一怔。
他的怒氣漸漸消散,從這番有條不紊的話便能知道王綰考慮了許久。
嬴政甚至都能猜出王綰想辭官的理由。
王綰是支援分封制的標誌性人物,只要
他還屹立在朝堂上,拒絕郡縣制的力量就不會減弱。
但正因為此,嬴政更加無法接受王綰的結局。
他聲音緩和下來:“王丞相,你若不想理會朝政,不如前往博士學宮,整理天下書籍,教化天下。”
王綰虎目隱隱滲出淚,他知曉嬴政希望他留下來,甚至還給他名垂千古的機會,但越是如此……
王綰堅定道:“陛下,老臣老了,不敢誤人子弟。”
嬴政又說了幾句,王綰油鹽不進,但嬴政並沒放棄,而是拉著王綰開始追憶往昔。
這副君臣相宜的溫情場景,張嬰很是習以為常,他在王家還見過陛下更肉麻的一面,比如和王翦抵足而眠之類。
但從未見過嬴政這一面的四位公子都看呆了。
等嬴政又一次勸說失敗時,公子寒忽然上前一步,向著王綰鞠躬,拱手道:“若王丞相不棄,寒願為丞相執弟子禮,再拜王丞相為先生。”
嬴政察覺到公子寒的小心思,但他沒阻止,這也是一個能將王綰留在咸陽的好辦法。
王綰平靜地搖頭道:“寒公子,老臣三年前便不再收弟子了。”
公子寒正準備再出招,沒想到公子胡亥也跑了出來,像是幼兒搶玩具一樣拱手道:“王丞相,還有我還有我!您之前答應過我,若再收,會優先考慮收我!”
公子寒:……
這個討厭的學人精。
王綰只用一句回覆懟住了胡亥:“胡亥公子,老臣當年收弟子時出了一道題,莫非你知曉如何解決野人問題了?”
胡亥:……
公子寒見拜師藉口徹底用不上,便想用別的方式籠絡王綰,比如拉扯親戚關係,比如激將對方不繼續為大秦效力就是忘恩負義,再比如拿後嗣的興衰來刺激王綰,
奈何這些手段都是被王丞相玩膩的,王綰僅僅說了幾句話,便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令公子寒與公子胡亥啞口無言。
嬴政沉默地看著,他冷不丁道:“阿嬰,你想說什麼?”
張嬰:……
好在之前他就想過可能會被cue,心中有些準備。
張嬰看向王綰,道:“王丞相,你能告訴我,商鞅當年為何變法郡縣制,廢除井田制嗎?”
王綰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問題。
他眸光微動,看向小小的人兒,道:“因為耕牛出現,農具改進,農戶有餘力種植公田之外的私田,漸漸的出現‘民不肯盡力於公田’公田漸漸荒廢的狀態,所以才……”
張嬰驚訝地看著王綰,他本來以為還要多費口舌說一下,生產力與制度之間的關係,沒想到王綰講得一點都不比後世的專家少。那就更好辦了。
張嬰歪了歪腦袋道:“那若是回到分封制,黔首們會願意迴歸井田制嗎?”
“當然不能……”
“可若是分封地的君王命令黔首們施行井田制呢?”
“那必然會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