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識,不過卻清楚記得幾度滑過喉嚨的水有多冰涼、多好喝。因為就是那麼地冰涼好喝。
當紫苑想要向給他水喝,並替他治療的老鼠道謝時,卻只得到老鼠粗魯的回答:「只不過因為附近有水源罷了。」
也許,這條河也是從那裡流下來的。
「借狗人,不能這樣。肥皂全流進河裡了。」
紫苑急忙壓住借狗人的手。
肥皂泡泡漂浮在水面上,不斷遠去。
「那又怎麼樣?」
「這條河是大家的飲用水,不是嗎?」
「應該是吧。這裡可沒有那種先進裝置,按個按鍵,就有經過溫度調節跟殺菌處理過的水流出來,大家都是直接從河川或水源打水來喝。」
「那我們就不應該汙染它,會造成下游的困擾。」
借狗人盯著紫苑看了一會兒。
「下游的傢伙跟我有什麼關係?」
「關係……既然知道下游的人會喝,就不能一汙染它。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理所當然?你在講哪裡啊?這裡可是西區!要是什麼都考慮別人,就別想在這裡混下去啦。」
「可是,也不需要明知故犯啊!我們像昨天那樣,把水打到鐵桶裡洗就好了嘛。」
「昨天洗的是小型犬,今天全都很龐大,而且數量又多,每一隻都要打水,太累了。」
說完後,借狗人輕輕聳聳肩。
「如果你要一個人從河那邊打水來的話,我也不會妨礙你。」
「好……就這麼辦。」
「很辛苦哦。」
「嗯。」
「先說好,我只付洗狗的錢,打水的事是你自己愛做的哦。」
「沒關係。」
「好,那就動作快。我去吃午飯了。」
白狗抖動身體,水滴濺得四處都是。
紫苑接過借狗人丟過來的水桶,從河裡打了一桶水回來。
「紫苑。」
「嗯?」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講客人的壞話?為什麼要管下游的死活?」
紫苑抬頭望著坐在瓦礫堆上的借狗人的茶褐色頭髮。
「因為我們都一樣啊。」
「一樣?」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啊。既然如此……」
借狗人突然仰天狂笑,聲音直接消失在蔚藍的天際。有幾隻狗膽怯地嗚嗚叫。
「一樣的人……哈哈,太好笑了!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紫苑,你真的這樣認為?」
「真的啊!」
借狗人從瓦礫堆上跳下來,站在紫苑面前。他的體型矮小,身高只到紫苑的肩膀左右。黑色衣服裡露出的手腳都很細,面板則像是茶褐色的軟皮革。
「骯髒的客人、來打水的小鬼跟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對。」
「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對。」
借狗人的手飛快地舉起,指著高掛的太陽。
「No。6的居民跟我們也是一樣的人?」
紫苑慢慢地點頭,回答說:「對。」
光滑的茶褐色肌膚反射光線,長長劉海的影子蓋住借狗人的額頭一直到眼睛附近。一雙同樣是茶褐色的眼眸,就在影子下眨眼。
「紫苑,你會死。」
「什麼?」
「你如果真的有那麼天真的想法,你在這裡會活不下去。」
「老鼠也常說這種話,他老說我太天真了。」
「你已經不是一個『太』字可以形容。你所說的話,根本就像砂糖做成的糖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