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燭火還是搖曳不定,麥影西這才注意到,這臺靠窗的餐桌竟出奇地長,中間擺著繁盛美麗的鮮花,她繞過大堂中間的鋼琴架,從另一邊走到了桌子對面。抬起頭,映著星輝燭光,透過花叢婆娑的縫隙,她正想將面前的人看清楚,那人卻已經低下頭去,手拿起了刀叉,淡淡介紹道:“紐西蘭牛排,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這樣一低頭,又被大大的花瓣擋得嚴嚴實實,麥影西也不能總盯著別人看,她也垂首去看自己面前的餐盤:只不過短短一會的功夫,前面已經擺滿了碗碟,種類之豐富,便好像私人自助餐似的。
“我從不挑食……”她笑著答了一句,也拿起那份與他一樣的牛排,很有興致地吃了一小塊,“很好吃,謝謝。”
那人沒有什麼反應,侍應生卻已經及時地送來了一杯紅酒。
麥影西這才意識道:吃牛排是要用酒佐餐的。
她剛剛才醉過一次,知道酒這東西最好不碰為妙,可自己已經挑了牛排了,現在拒絕紅酒,終究有點不倫不類。
稍作猶豫,麥影西還是接了過來。
“如果覺得不習慣可以不喝,你隨意。”那邊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糾結,非常及時地寬慰了一句。但語氣還是淡漠得緊,就像玻璃窗外的那抹月色一樣。
“89年的紅酒,不喝似乎很可惜呢。”麥影西歪頭看了看酒瓶上的年份,很得體地驚歎了一句。
麥影西一直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算太好,但卻沒想到,自己會在酒上連續栽兩次。
當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傻笑的時候,她便心知糟糕,可是,頭暈暈的,那種想把自己完全釋放出去的強烈願望,讓她停不下來。
“為什麼要用一百萬賣掉自己?”暈眩裡,她聽見對面的人問。
“因為——”麥影西仰起臉,仔細地想了想,帶著一臉恍然的微笑,嚮往道:“想要上學,然後有一份自己熱愛著的工作,與一個人相戀,結婚,生幾個孩子,還要有一棟房子,每天每天,房子裡都會有人,很多人。大家一直在一起,相親相愛,就這樣。”
她說得含糊,別人聽來,或許是一頭霧水,可是她自己懂得就夠了。
這就是她的夢想。
不求聞達於世,只想有個自己的家,家裡住著她愛著的人,以及那個或許不夠偉大的設計師的夢想。
對面陷入沉寂,可是麥影西已經覺得悲慼。
這個夢想真的很小很小,可現在,卻已經變得遙不可及了。
她已經明白,她是無論如何都湊不齊一百萬了,就算真的用非常手段湊齊了,她也不再是那個純白簡單的麥影西了。
很多東西,譬如相信的事情,譬如信任的人,一旦失去,就再也再也還不回來了。
“因為喜歡而結婚的感覺是什麼樣子呢?”麥影西說完後,又自語般嘀咕了一句。
她就要嫁人,可笑的是,自己竟是從來沒有戀愛過。
對顧延卿,大概還是崇敬多一些吧。
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想一輩子與對方在一起的感覺,會是什麼感覺呢?那種想獻出自己一輩子的衝動。
她想了很久,竟怎麼也想象不出來,作為一個臨嫁的新娘,不是不遺憾的。
“喜歡?”面前那個沉默的男子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沉吟著這兩個字,細細地重複著,彷彿也在思考著這兩個字的意義。
“喂!”麥影西終於徹底喝多了,在第七杯紅酒下肚後。
不得不說,她的酒量不大,酒品也不好,上次只是直接醉倒,這一次,卻有點借酒發瘋的跡象,初時的淑雅禮貌全部丟到九霄雲外了,麥影西突然站了起來,醉眼朦朧地望著那個一直沉默一直冷淡,宛如被冰霧與憂傷包圍的男子,一副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