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蜂B說:老爺是在新公館裡被綁去的!
黃淑C說;老爺還有新公館嗎?——書房裡的人,就是綁票匪嗎?
黃蜂D說:這混蛋膽子不小!綁了人家的票,還敢大模大樣跑上門!
黃蜂E說:這個傢伙倒漂亮得很!——要不要去喊警察?
黃蜂F:……
嗡嗡嗡嗡嗡!……
那一陣九音聯彈熱鬧得可以!
畢竟還是太太有主見,急忙喝阻了擾亂。她吩咐趕快把二少爺悄悄喚出來。於是,有一個男僕走到書房門口,偷偷地向二少爺招手。二少爺心裡明白,他以一副尷尬面孔向來賓告假,他說:“先生請寬坐一回,讓家兄陪你談談。”
“請便,請便。”來賓客氣地欠身。
一面,他又揚揚然,向凍結在書房裡的大少爺說:“我們不妨以合理的態度,談談那個價錢。好歹我這個人一向出名,是個正當商人;我們的生意,都是劃一不二的。”
他這幾句話,好像有意在向門外發表,所以聲音說得相當響亮。
二少爺帶著一臉的驚惶,從書房裡溜出來。他把那個不很有趣的訊息,歷亂無章而自以為很詳細地向太夫人報告了一氣;他說明書房裡的傢伙,是一個著名匪首,他又盡力描寫這匪首的兇悍。
“老軍們紛紛議論”!
太太在“力排眾議”之下,提出了她的主見:她主張趕快和這匪首好好議價。因為,在這樣的時勢之中,家庭裡斷斷損失不起一個善於囤積的天才,就是在社會上,同樣也損失不起這樣一位太偉大的人物的。
於是,她又主張對這書房裡的匪徒,儘可能的加以優待。同時她又吩咐全家的人,把這訊息嚴密封鎖起來,千萬不可聲張出去。
(先生們,記著吧:這就是社會上的一般人們如何取得他們到處受到優待的最簡便的方法了!)
商議已定,二少爺準備回進書房,以優待的姿態,和這兇悍的匪徒議價。但是,太太畢竟上了年紀,有見識。想了想,他把二少爺喚住道:“啊呀!我想起來啦!照規矩綁票勒贖,肉票應該有一封親筆寫的信。你爸爸的信呢?”
二少爺感到一呆。即刻,他似乎已被那條刺眼睛的紅領帶,弄昏了頭,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層。於是他說:“讓我問問他去。”
“你別上人家的當啊!”太太說。
“那不會。”二少爺輕聲地說:“裡面那個傢伙,雖然出名很兇悍,但也出名很有信用。我一向知道他,說一是一,比之許多有名人物,靠得住得多。”
於是,二少爺硬著頭皮重新回進書房,準備和這上賓式的匪徒,展開互惠的談判。
書房裡靜悄悄的畫面,看來相當有趣:一個的態度,彷彿被供養在星宿殿中的人物。看樣子,好像許多時候始終沒有開過金口。另一個的狀貌,相反地是這樣悠閒。這時他又自動取了一支新的煙在燃上火。二少爺簡直猜不出這位大煙量的來賓,自從進門以後,到底已經燒掉了幾支煙?他只看見這位來賓身前隨便丟下的煙尾,至少已有三個或四個之多。
來賓擱起了腿,悠然吸著他的第五或第六支的紙菸,他望見二少爺進來,急忙客氣地招呼:“請坐請坐!”樣子倒像他是主人。他一面說:“我們的生意雖小,規矩不可不守。我忘記把帶來的憑據給你看了。”
他邊說邊從他的西裝衣袋裡,掏出一隻帶鏈子的金錶和一枚圖章金戒,遞在二少爺的手裡說:“這是令尊的東西,讓我帶來做一個憑據。這東西比較親筆書信可靠得多,請你檢查一下子。”
坐著發呆的老大,走過來一看,只見這金錶金戒,果然是他父親的東西。他不禁囁嚅地問:“現……現在……家……家嚴在……在什麼地方?”他似乎很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