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位置。
“就你們店那把破鋤頭,我說句不好聽的,刨個地瓜都掉齒,你怎麼用。”
這小夥子是街頭上“王家酒鋪”的活計王二,他聽了少年的話,愣頭愣腦地道:“沒掉過齒啊。”
少年一臉淡定,道:“那是因為還沒刨地瓜。”
王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少年又動了動,他放下雙腿,起了身,手掌支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探。
王二忽然感覺到面前一暗,轉神的時候就看見一雙細長眼眸正淡然地看著自己。他心裡一抖,那感覺就像是在烈陽高照的天氣裡,忽地叫人潑了一身冰水一樣,雖然起初有些��耍�苫故薔醯煤芩�臁�
“你……”
少年嘴角一勾,用輕細的聲音慢慢道:“其實,上次去你店裡打酒的時候,我就瞧過那把鋤頭了,就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我回來後,才特地準備了一個新的給你。你那個真的用不了了。”他說著,將桌上那把新鋤頭遞給王二,道:“我家的鐵器活全城都有名,你拿回去用個幾年都不成問題。”
少年把鋤頭放到王二手裡,後者戰戰兢兢地接過,少年又道:“掂掂分量。”
王二把鋤頭拿在手裡掂了掂,少年站起身,道:“怎麼樣。”
王二點點頭,“是好鋤頭。”
少年道:“你常來我這買東西,我不會騙你的。”
王二還是有些猶豫。
少年看著他道:“你怕錢不夠也不打緊,算我送你好了,拿回去吧。”
王二詫異地抬起頭,“送、送我?”
少年輕輕一笑,道:“本也是給你們店裡打的。”
王二看著少年,覺得有些恍惚。面前人站在金色的暖光和無限的蟬鳴聲中,他的笑容很淡很淡,淡得好像是自己的幻覺一樣。
少年年紀不大,看著比自己小了不少,他面色不算白皙,可是極為乾淨,一雙眼睛淡薄尖銳。他的嘴角好似永遠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那笑容看起來跟別人的有些不同。
具體哪裡不同,王二也說不清楚,只是他每次看到這種笑容的時候,腦袋裡就像颳了大風一樣,呼呼地亂作一團。
此時也一樣。
王二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摸出銀錢,數了些,遞給少年。
“不、不能白拿你的東西,我們掌櫃的會罵人的。”
少年接過,圓圓的錢幣在他手裡打了個圈,他對王二道:“下次再有什麼活,記得來找我。”
王二頭如搗蒜,“好。”
王二抱著東西離開,少年打了個哈欠,抬頭瞧瞧天氣。
太陽高高在上,晃得少年眯起眼睛。
他被曬得頗為舒服,打了個哈欠,道:“收攤收攤,回去睡了。”說著,他伸了個懶腰,可胳膊剛伸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下來了。
而後他彷彿是有所感覺一樣,頭一扭,看到路口站著一個人。
那男人穿了件薄薄的青色短打衣衫,胸口微敞,窄腰長腿,一副鐵打的身材。
袁飛飛咧嘴一笑,慢悠悠喊了聲:“老爺——”
歲月如梭,五載過去,張平已近而立,他的髮絲隨意束在腦後,下頜堅硬,脖筋結實,面容也如千錘百煉的鐵器一般,越發的深邃沉靜。
袁飛飛湊過去,討好一樂,“老爺,剛好賣光,走走,回家。”
張平看了看她身後,空蕩蕩的桌子,抬手比劃道——
【多做的那把鋤頭為何不在。】
袁飛飛:“賣了啊。”
張平微微皺眉。
【賣給誰了。】
袁飛飛:“王家酒鋪。”說完,她又補充道,“他們的鋤頭破得不能使了,我幫他們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