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景笙並不擅長,一向少有嘗試,難得畫來也都是如梅蘭竹菊般的各色花鳥花卉,然而這一副,畫的是個人,潤著筆鋒,寥寥幾筆,清雋的身影已躍然紙上。
“小姐,小姐,沈公子要嫁人了,你怎麼都不急?怎麼還在畫畫?”
景笙的眸沉如水,筆下不停。
“小姐,小姐……”
景笙頓下筆頭,沾沾墨,輕聲道:“嶺兒,再等我一會。”
接著便繼續下筆,筆端滯處,她停下筆,微微閤眼,把那個風華無雙的人影在腦中一遍一遍過過,再繼續動筆。
她不去刻意描繪,但只是回想,沈墨的輪廓便越是清晰,而後筆下,那個人也越發的傳神。
那些溫柔留戀的筆觸,每一筆每一劃都沾染著她的心血,帶著無法訴說清楚的繾綣溫存,薄薄的紙張幾乎承載不下。
“小姐?”
景笙的指尖摩挲過染墨的畫紙,忽得道:“嶺兒,現下你去租船,大概何時能租到?”
嶺兒疑惑:“租船?”
景笙輕笑:“你忘了麼?我說過,也許會有一天我要隱姓埋名離開這裡?”
“小姐打算?”嶺兒驚了一刻,旋即冷靜下來,“我去租的話,大概明晚之前就能打點妥當了,可是小姐你要去哪裡?”
景笙抬袖,從桌下抽出兩張地契。
她把雲斂給的契約都給了趙文豔,趙文豔看見那些契約時,頓時紅了眼眶,得知是雲斂給她的之後,起初並不肯收,在景笙強硬態度下才說是幫景笙保管,同時遞給了景笙一個小腰牌,說以後遇到東家的店鋪都可以用,還硬塞給了她些地契。
景笙推脫不過,最後選了這兩張。
海外瀛洲,《十洲記》上記載瀛洲在東海中,地方四千裡,大抵是對會稽,去西岸七十萬裡。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且千丈。出泉如酒,味甘,名之為玉醴泉,飲之,數升輒醉,令人長生。洲上多仙家,風俗似吳人,山川如中國也。
想來是個不錯的地方。
嶺兒見了地契,知道景笙並非玩笑,事實上在這些大事上景笙一向不開玩笑。
“小姐,你不去和老夫君他們道個別?”
“若有時間。”
“小姐,那我現在就去租船。”
“好,記得在城西的西江渡頭。”
景笙頷首,提筆繼續作畫。
不知多久,畫上的人已漸漸描摹成型,景笙便又點了各色顏料淺淺上色。
墨色的長髮流瀉,五官淡淡卻恰是適宜,濃不得一分淡不得一分,玄衣修身,那人靜靜握著劍,站在桃花樹下,豔色花瓣雪樣旋舞卻搶不過那人一分顏色,只見那人目光盈盈望來,彎起的眼角笑意流轉,栩栩如生一般流光溢彩,直叫人……怦然心動。
能讓人只憑一幅畫就對畫中人心動,畫者從中注入的深情可想而知。
畫完收筆,景笙坐在臺前,怔怔望著畫。
按了心口,景笙大口呼吸兩聲,挪開鎮紙,取下畫卷好,出了門。
定國將軍府外,張燈結綵好不喜慶,無不昭示著主人喜事近了。
景笙深吸口氣,敲敲門。
門房大媽開了門,見是她,絲毫不意外,反是預料到般道:“公子正在書庫,景小姐可以去那裡找他。”
景笙握緊了裝著畫的畫軸,邁步而入。
道路很是熟悉,景笙走著,看著,不多時,已到了書庫門口。
景笙抬手正要敲門,書庫的門已被推開。
不期然望去,正是剛要出來的沈墨,月白長衫,仍是溫潤公子,氣度清華。
兩人視線驀然撞見,都是一震。
幾瞬之後,沈墨先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