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那個……若她沒記錯,不是囂張一時的禮部尚書之女,戴藝麼?她清楚記得,正是戴藝派人圍追堵截她,才讓她和沈墨、寧嵐熟識……
沈墨,景笙的心又沉了下來。
卻沒想,戴藝也看見了她。
“景……”只叫了一聲,又別開臉去。
此時戴藝被鎖鏈束著手腳,一身洗得發白的囚服,披頭散髮,蓬頭垢面,很是狼狽。
四周有人在竊竊私語:“這次太女可是真大刀闊斧了,一下子調查追究了這麼多官員,都不知京裡有多少橫行霸市貪汙民脂民膏的官員丟了烏紗帽,真真是大快人心……”
“嘁,你可說的小聲點,別被人當做妄議朝政抓了去……”
“怕什麼,你看這裡,以前都是頂大的官,現在,哼,連個屁都不是……”
戴藝扭過臉來,對兩人怒目而視,雖是如此落魄模樣,但戴藝常年霸道,積威猶在,倒嚇得議論者向後退了一步。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見戴藝也只是瞪她,臉色一變,拾起地上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就要朝戴藝丟去。
景笙見此,想想,終究伸手攔下,對那人淡淡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落井下石?”
對方剛想質問景笙管什麼閒事,但見景笙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那神情半點情緒沒有,平靜中透出些不容忤逆的味道,竟心裡沒由一慌,丟下石頭,啐了口吐沫便走。
“景笙……謝謝……”
景笙略有差異的看著面容憔悴的戴藝,她記憶裡戴藝實在不像個會道謝的人,但還是客氣道:“不用謝。”
“景……能不能……”
“什麼?”
似乎是太過難以啟齒,戴藝咬咬牙,道:“之前是我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可是,那些欺民霸市的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我父無關,能不能麻煩你給太女求求情,叫人來給我父看看病?他早年身體就不好,又在獄裡吃了苦,三天前就聽說他發熱了,可是牢裡的大夫實在是……若能救好我父,我,我下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都成。”
景笙頓了頓道:“若能幫我自然會幫,可是……我並不認識太女,求情又何說?更何況,戴小姐的人脈該是比我廣的……”
戴藝仔細瞧了瞧景笙,雖然景笙神色有些懨懨,但語氣裡並無敷衍不耐,戴藝嘆了口氣:“樹倒猢猻散,哪有人肯幫我們?景小姐也不用瞞著我,我記得清楚,那日為難你時,為你解圍的那個王百萬小姐,正是當今太女……”戴藝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譏笑:“我可真是狗眼不識真……”
“什麼?!你說,你說她是太女?”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這事幫也不幫,全看景小姐……”
“好了,別廢話了,走了!說你呢,瞪什麼瞪,還不快給我走,想你軍奶奶抽你是不是?”
呆呆望著戴藝遠去,景笙木然地閉了閉眼。
寧嵐問過她是否喜歡沈墨,她沒有回答,對方也就理所應當不用理睬,是她自己的錯,怪不得別人。
再睜開,景笙的眼瞳裡是一片灰濛濛的靜謐,破釜沉舟般沉寂。
遠遠望開,帝都的一切都映入眼中,投射成朦朧的光影,再一眨,那連綿起伏的商鋪,鱗次櫛比的樓宇都退了個乾淨。
只是,如果不最後做些什麼,怎麼都不甘心……
縱然呆了十五年,可這裡,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太女大婚,帝都點三千六百盞明燈為之慶賀,亦為女帝祈福,晝夜不懈。
皇城內外一片翻新,賞賜如流水般湧入空闊的定國將軍府。
大紅燈籠連街連巷掛滿整個帝都,放眼望去一片喜慶的豔紅。
景笙在客棧裡繪著一幅畫像,相較書法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