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覺察到這是深夜,那邊的人會不會已經入眠,於是趕緊按了結束通話鍵。扔開手機,他坐在床邊沿怔怔發呆,床頭柔和的燈光將他臉上的輪廓渲染得如玉如幻。
手機卻不安分,很快就響起來電提醒。展昭接過,不用去看來電顯示就能猜到是那隻耗子。不知不覺盪漾開一絲笑意,展昭接起電話至置於耳畔,溫和潤澤的聲音潺潺流淌,“玉堂。”
“大半夜的你這隻夜貓子折騰什麼,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白玉堂的聲音興致不高,迷迷糊糊還有些睡意。不過,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這麼用的吧。
聽到這聲抱怨,展昭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白日的陰霾一掃而光。空調口整對著他呼呼直吹,冰涼空氣從每一寸肌膚上拂過,展昭卻不覺得冷,只是握著手機的五指再次緊了緊。“你三哥那邊怎麼樣了?”
那邊靜了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傳來少年清越好聽的嗓音,故作滿不在乎刻意拔高了音量,無端令人心疼。“三哥能把我怎麼樣,爺爺我好得很。”
展昭心頭一凜,玉堂這是在掩飾什麼。白金堂本就不願意讓他參與調查案子,想來他的三哥也是不樂意的。而玉堂那個任性囂張的性子,估計是三言兩語不合便失了耐性,想要和平談判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沒有說服他的三哥。然而他既然要隱瞞不說,展昭也不去點破,任誰沒有個自尊心作祟沒有個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再次啟齒,依舊是暖心扉的清雅語調,藏了一絲促狹。“看來我不用爬窗了。”
那頭哼哼一聲,不甘示弱來了一句。“臭貓爬窗的樣子一定很難看,當心被人捉姦在牆說你半夜私闖民宅圖謀不軌。”
圖謀不軌,他展昭正人君子正大光明能圖謀什麼不軌,要圖也是圖怎麼整整這只不聽話的耗子。展昭沒來由感到好笑,發覺夜更深了這才打算趕緊說掉正事免得再打擾到那人睡覺。把白天的事情鉅細無漏都說給白玉堂聽,當然依然漏掉買白耗子那一段。最後,展昭問道:“玉堂,那本書你看完了沒?”
“沒,爺挑著翻了三篇,大半還沒看,”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不再有睡意,悉悉索索好像正在起床摸索什麼。“也就是說基本上可以肯定現場的那些痕跡是丁月華的東西留下的。”
“你起來了?”展昭抬頭看了看鐘點,目光透過窗戶的玻璃遊離。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一角,有一個人正在和他通話,此時大概是放棄了和周公約會的機會與他一同討論案情。不需要什麼去表達傳遞,冥冥裡際遇,冥冥裡牽絆。
白玉堂愈發精神,說話間語氣都揚上幾分。“嗯,我看看那本書。貓,你覺得兇手是月華嗎?”一成不變的是他極富感染力的韶華風采,即使只透過訊號整合傳達也依舊不減其桀驁魅力。
如此直接敏感的問題,在他們兩人道來卻是沒有任何障礙,就那麼自然而然問了出來。不用去在意那邊的人會多想,也不用去考慮對方誤解什麼。展昭認真思索一會兒,手機在面頰清瘦輪廓上貼得更緊。“是的可能性很大。”
“屍體的解剖相當專業,每一塊都像是精心雕琢過。但是所有的屍塊擺在一起就顯得很凌亂,這和月華只注意細節的情況很像,”白玉堂認真分析著,展昭還能聽見他翻書時書頁震顫的聲響,細細碎碎透過訊號傳遞。那隻耗子忽然啪的抬手在桌上一擊,提高了聲音道:“我找到了,就是第一篇,和月華的病情差不多。”
聽到這等興奮的聲音,展昭淺淺一笑說:“可找到什麼有用的?”
白玉堂還在翻閱書頁,速度很快應該是一目十行瀏覽著。“唔連專家都還沒有準確的定論,他只說是能作出大量認知性的假設,但是始終不會作出判斷,失去了判斷能力。還有這裡,視覺運作的過程與整合存在缺陷喪失了視覺認識能力、視覺想象力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