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此布,即使十分脆弱,遇火即成灰燼,但只要沒有火,它卻仍可以穿四五年。”
雲歌思索著說:“張先生的意思是說,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
張先生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並不見得是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也許是風吹來了火星,也許是其他原因撕裂了衣袖,各種可能都有。”
雲歌的神色嚴厲,詰問:“張先生既然有此不解,為什麼從沒有提過?就不怕萬一真是人點的火?”
張先生誠懇地解釋:“皇上得病是關乎社稷的大事,如果說皇上中毒,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我當然不能只憑自己的懷疑就隨意說話,我暗中反覆查證和留意過,我以性命和姑娘保證,皇上絕不是中毒。”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
“所有能導致胸痺症狀的毒藥都必須透過飲食才能進入五臟,毒損心竅,而且一旦毒發,立即斃命,可皇上的胸痺卻是慢症。我又拜託過於安仔細留意皇上的飲食,他自小就接受這方面的調教,經驗豐富,卻沒有發現任何疑點,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皇上的所有飲食,都會有宦官先試毒,沒有任何宦官有中毒跡象。”
雲歌無語。的確如張先生所說,於安的忠心毋庸置疑,又沒有任何宦官有中毒的跡象,在這樣的鐵證面前,任何的懷疑都是多餘的。
張先生道:“雲姑娘,下面的話,我是站在一個長輩的立場來說,我真心希望將來你願意讓我誠心誠意地喊你一聲‘孟夫人’,人這一生,不管經歷多大的痛,都得咬著牙往前走,不能總在原地徘徊。”
雲歌的眼中有了濛濛淚光,望著田野間的斑斕色彩,不說話。天地間再絢爛的色彩,在她眼中,都是迷濛。
“不是說你永遠停留在原地就是記憶,皇上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嗎?他已
經……”
雲歌好似很怕聽到那個字,匆匆說:“張先生,你不明白,對我而言,他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在那裡。”
張先生愣住,還想說話,雲歌亟亟地說:“張先生,我走了,有空我再來看你。”腳步凌亂,近乎逃一般地跑走了。
纖細的身影在絢爛的色彩間迅速遠去,張先生望著她的背影,搖著頭嘆氣。
自張先生處回來,雲歌就一直一個人坐著發呆。
難道那日晚上是她多心了?霍成君和霍光的對話是另有所指?
張先生的話有理有據,也許的確是她多疑了,也許她只是給自己一個藉口,一個可以揪住過去不放的藉口。
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朝堂上的臣子們日日記掛的皇帝是劉詢,百姓們知道的天子是劉詢,宮中的宦官、宮女想要討好的人是劉詢,霍光要斗的人是劉詢。所有的人都早忘記了。喜歡他的人,討好他的人,甚至包括忌憚、痛恨過他的人,都已經漸漸將他忘記。
他的身影在流逝的時光中,一日日消淡,直到最後,變成了史書中幾筆淡淡的墨痕,夾在~堆豐功偉業的皇帝中,毫不引人注目。
唯有她清醒,時光流逝中,一切沒有變淡,反倒更加分明。她在清醒中,變得十分不合時宜。每個人都希望能追逐著他們想要的,迅疾地往前走,可她卻在不停地提醒著他們,不許遺忘!不許遺忘!他曾在金鑾殿上坐過,他曾在神明臺上笑過,他曾那麼努力地想讓你們過得更好,你們不可以忘記……
是不是因為前方已經沒有她想要的了?所以當人人追逐著向前去時,她卻只想站在原地?
曾告訴過自己要堅強,曾告訴過自己不哭,可是淚珠絲毫不受控制地落下。
陵哥哥,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想我堅強,我會的,我會的……
心裡一遍遍許著諾言,眼淚卻是越流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