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張福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想要娶媳婦?
他對彩珠這個黃毛丫頭根本完全沒有興趣!
說不定如果不搞這一出,張福根本就不會再從土裡爬出來!
張福或許是心裡有怨氣,但從今晚他的一系列動作也可以看出,他的怨氣根本不在媳不媳婦上。
現在想想,包括今晚被掐死的林大業,死去的三個男人平時都沒少欺負老實巴交的張福。
還有那吳婆,張福剛滿週歲的時候,就是她給掐算,說張福克親。
本來人家老張家兩口子得個大胖小子還歡天喜地,這個說法一出來,寶貝兒子頓時成了燙手山芋。
從那之後張福爹媽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都要打張福一頓,說是他克的。
更是在他八九歲的時候把他一個人扔在村子裡,兩口子雙雙跑去外面打工,再也沒有回來過。
有人說他爹媽是死外面了,更坐實了張福克親的說法,讓他在村子裡走哪都不受待見。
一起長大的小子們更是從小欺負他到大,其中林大業他們仨欺負的最厲害。
所以,人家張福打光棍兒賴誰?就這樣的人,誰敢把姑娘嫁給他?他能不打光棍兒?
張福今天回來,目的明確是奔著林大業和吳婆去的,他的怨氣分明是衝著他們來的!根本就不關大家的事!
吳婆懂得這些事,說不準就是算掐算到了張福會回來報仇,才會故意胡說八道,試圖用一個媳婦來安撫張福,還不忘拉大家下水!
可憐彩珠那孩子,頂頂老實孝順的丫頭,跟張福他們的恩怨八竿子都打不著,就因為吳婆的私心生生遭了這一趟罪。
棍子掄在誰的頭上誰最知道疼,在場的人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自然會需要一個發洩口。
張福成了復仇厲鬼,彈指間掐死兩個人,可此時卻沒有人敢去怪他,而提起陰婚這件事的源頭吳婆自然就是最合適的出氣筒。
而這時張福已經慢吞吞的走出了小院,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中。
從始至終,沒有再過回頭。
這更加坐實了他回來這一趟的目的。
院中剩下的幾個人一下子癱倒在地,也顧不得身上貓尿狗騷的味道,發洩似的嗚嗚哭了幾聲,撐著宛如麵條兒的腿往外跑。
跑不動,爬著也要出去。
這個院子,他們再也不要踏進一步。
彩珠爸也嚇得夠嗆,他被砸傷了腿,媳婦也嚇癱在了懷裡,他只能悶著頭一動不動,等到張福終於走了,他才小心的拖著爬出那個狗棚,半拖半抱著媳婦往外跑。
彩珠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輕聲呢喃:“媽,你看,你男人其實也是會疼老婆的。”
到這一刻她才突然發現,並不是繼母潑辣拿捏住了父親,而是父親喜愛她,心甘情願做小伏低。
只可惜,她的媽媽做不到這一點,一直到死都以為自己嫁的男人天生不會表達,不會心疼媳婦。
阮綿垂目看了一眼自己被小姑娘偷偷攥在手中的一點衣袖,儘量溫和的開口:“這個世間的情誼有很多種,除開親情,還有許多,世界很大,你的人生也才剛開始,不要只看著這個小山村。”
彩珠慘笑一聲:“我的人生?”
阮綿實在不會勸慰別人,只能生硬的給她說一下現況:“你可還記得之前看你的於又菱?是她發現了陰婚之事,尋了我來救你,但我能救你一時,救不得你一世,你的人生,要自己走。”
彩珠單薄瘦小的身子一顫,眼淚再次決堤:“小於姐姐……”
阮綿根本不回頭看她的淚眼:“如果你願意跟她走,她會資助你繼續上學,你的人生還有無限可能,前提是,走出這裡,就永遠不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