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區的轉角處遠遠看著,還以為她早就走了,沒想到還在。連清潔工阿姨看到他都說,他新來的助理總是最後一個下班的,也從來不遲到。
他今天果然還是太過分了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公然給她難堪。
四周的燈光都調暗了,她的電腦螢幕還亮著,正好照亮了她的臉。
“……今天沒法回來哦,媽媽太忙了……對不起,改天再來看你好不好?思思最乖……”
她是在跟她的孩子說話麼?那為什麼一邊笑著,一邊又哽聲悄悄抹眼淚?
他等她掛上電話調整好了情緒,才走過去,“喂,你可以走了嗎?”
樂言沒想到他也還沒走,以為他是急著要她手頭的東西,抬起頭道:“我馬上就可以做好給你。”
他擺手,“做不完先放著,又不是馬上就要用。你吃飯了沒有?沒吃現在去吃,我都快餓死了。”
樂言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別這麼看我,上班時間效率低只能加班加點是活該,我可不是心疼你。和眾醫院那案子下週要開庭了,你都準備好了嗎?還有很多細節沒交代你呢,趕緊的,邊吃邊說。”
兩人坐在茶餐廳裡,池睿把隨身帶著案卷資料翻出來給她看,需要她特別留意的部分都已經用記號筆標記出來。
師父領進門,修行靠自身。池睿雖然年輕,實際上卻是很好的老師,該教給她的東西總是適時地點出來,從不會藏著掖著有半點吝嗇。
樂言一一記錄下來,她沒想到這案子的進展這麼快,同時留意到在證人這個位置池睿重點標記出來並且打了大大的問號。
“證人這邊,有什麼問題嗎?”
池睿正風捲殘雲地吃一碗車仔麵,“還不是那個康寧,不肯出庭作證啊!也可以理解,這是刑事附帶民事的案子,事情雖然發生在醫院裡,但其實不關醫院的事。鬥毆的雙方從外頭一直打到醫院裡,誤傷了其他的病人又損壞了急診室的儀器,院方請律師是為了保障自己的權益。值班的醫生見證了整個事發的經過,出庭作證當然對咱們和那些被誤傷的病人獲得損害賠償有利,但誰想得罪那些地痞無賴呢?搞不好要被報復,惹一身腥臊。”
他胃口大好地喝完了麵湯,擦了擦嘴才端起凍奶茶,“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康寧?試著勸勸她,出庭對咱們和檢方都有好處,好好給那些傢伙一點教訓,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不管她做不做這個證人,他們都會找她麻煩,當她軟柿子一樣捏。”
當初他讓她負責聯絡康寧,就是為了應對如今這樣的情況。女人跟女人之間對話,總是容易一些。
樂言明白他的用意,但她們之間那層微妙的關係他顯然並不瞭解。
康寧會聽她的話嗎?在她看來康寧並不像是膽小怕事的人,也不像是輕易就能被人說服的,這麼幹脆地拒絕了出庭作證的要求,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考量?現在換了她去勸服,就能達成目標嗎?
…
樂言想約康寧見面,可她的手機怎麼打都沒人接聽,簡訊也不回覆。醫院說她這幾天都放假沒來上班,除了手機之外,就只有一個公寓住址。
樂言只好到她公寓去找她,她不在家,只好坐在馬路對面的車子裡等,守株待兔。
本來她是打算一個人來就好,池睿卻非要跟著一塊兒來,大概還是對她的辦事效率不放心。
“下這麼大雨,不在家待著跑哪兒去了?”他坐在旁邊抱怨。
樂言看向對面的臨街的單元門,窗外不是瓢潑大雨,卻也淅淅瀝瀝下個沒完,就算撐傘走在路上,走路帶起來的雨水泥漿也能把褲子弄溼一大截。
這樣的天氣,康寧會到哪裡去,又跟什麼人在一起呢?
黑色的轎車停在單元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