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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便是嚕哩嚕囌,文章不經濟。

〃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的程式,用來確是很經濟,很省力的。但是林先生所舉的三句〃嚕哩嚕囌〃的白話,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的直譯,未必是實在的例子。我們可以說〃來信收到了〃,〃感謝〃,〃對不起〃,〃對不起得很〃,用不著繞彎兒從文言直譯。——若真有這樣繞彎兒的,那一定是新式的測字先生!這幾句白話似乎也是很現成,很經濟的。字數比那幾句相當的文言多些,但是一種文體有一種經濟的標準,白話的字句組織與文言不同,它們其實是兩種語言,繁簡當以各自的組織為依據,不當相提並論。白話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語,白話信卻總該是越能合乎口語,才越能〃如面談〃。這幾個句子正是我們口頭常用的,至少是可以上口的,用來寫白話信,我想是合式的。

麻煩點兒的是〃敬啟者〃,〃專此〃,〃敬請大安〃,這一套頭尾。這是一封信的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沒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啟者〃如同我們向一個人談話,開口時用的〃我對你說〃那句子,〃專此〃〃敬請大安〃相當於談話結束時用的〃沒有什麼啦,再見〃那句子。但是〃面談〃不一定用這一套兒,往往只要一轉臉向著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話,一點頭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話。這是寫信究竟不〃如面談〃的地方。現在寫白話信,常是開門見山,沒有相當於〃敬啟者〃的套頭。但是結尾卻還是裝上的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進步!〃〃祝好!〃一類,像〃專此〃〃敬請大安〃那樣分截的形式是不見了。〃敬啟者〃的淵源是很悠久的,司馬遷《報任少卿書》開頭一句是〃太史公牛馬走司馬遷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後世的〃敬啟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現行的格式將稱呼在〃敬啟者〃前面不一樣。既用稱呼開頭,〃敬啟者〃原不妨省去;現在還因循的寫著,只是遺形物罷了。寫白話信的人不理會這個,也是自然而然的。〃專此〃〃敬請大安〃下面還有稱呼作全信的真結尾,也可算是遺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頭〃差不多全剩了形式,這〃套尾〃多少還有一些意義,白話信裡儲存著它,不是沒有理由的。

在文言信裡,這一套兒有許多變化,表示寫信人和受信人的身份。如給父母去信,就須用〃敬稟者〃,〃謹此〃,〃敬請福安〃,給前輩去信,就須用〃敬肅者〃,〃敬請道安〃,給後輩去信,就須用〃啟者〃,〃專泐〃,〃順問近佳〃之類,用錯了是會讓人恥笑的——尊長甚至於還會生氣。白話信的結尾,雖然還沒講究到這些,但也有許多變化;那些變化卻只是修辭的變化,並不表明身份。因為是修辭的變化,所以不妨掉掉筆頭,來點新鮮花樣,引起看信人的趣味,不過總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關切才成。如〃敬祝抗戰勝利〃,雖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談〃的私人的信裡,究竟嫌膚廓些。又如〃謹致民族解放的敬禮〃,除非寫信人和受信人的雙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親切的毛病。這都有些像演說或作論的調子。修辭的變化,文言的結尾裡也有。如〃此頌文祺〃,〃敬請春安〃,〃敬頌日祉〃,〃恭請痊安〃,等等,一時數不盡,這裡所舉的除〃此頌文祺〃是通用的簡式外,別的都是應時應景的式子,不能亂用。寫白話信的人既然不願扔掉結尾,似乎就該試試多造些表示身份以及應時應景的式子。只要下筆時略略用些心,這是並不難的。

最麻煩的要數稱呼了。稱呼對於口氣的關係最是直截的,一下筆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