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酷愛梨花,因何遍植桃樹?”柳南泣訴,祝願容娘來生香凝紅露,如桃花一樣豔豔開滿一樹,可枝頭鬧春。果然,春時容娘墳前所植桃樹,花發成林,猶似當年人面。
對著費丹旭的畫似是在對著宋人的詞,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惆悵。於他的人也自會有一種相惜的緣,總覺得他隱於圖中的深閣畫堂處,我背對著他倚秋而立,唯有默然,彼此空有相憐意,卻無相憐計。
八 空餘一地梨花雪(3)
時光不能穿越,可一切皆緣於懂得。
費丹旭的人物纖弱秀雅,溫婉中自有一種纏綿。睹他筆下仕女,總有一種楚楚情狀,他一樹一石,雖未能深入古法,而別有一種情致與人物相融得完美。這個男人必是深懂女人心的,他的仁女畫不只是態肖,而是神似。
他畫中多以“曉樓”“子苕”款署,子苕是他的字,曉樓是他的號。
九 月明林下美人來(圖)(1)
“梅下開樽”在大隋的天下世界裡,亦是這般清明靜好。大隋那一段“開皇中”的現實安穩的好光陰,在浮著梅蕊的清酒中看得見聞得到,隋也有了顏色味道,那種顏色即是沉鬱的硃砂色,儼然就是孕育著新的國運,成就著輝煌大唐的底色。大唐開國,那厚厚的色一點點暈開,到了開元時最為明豔,染就了沉香亭畔一園夭夭灼灼的牡丹。
隋文帝中期,也是盛明的世景。文帝開三省六部,推行均田,使隋在相當一段時間內生產穩定,官清吏明,人民饒足。衣食器皿於民間,宮室於朝堂,寺宇於深山,皆有深穩的世風日景。就連官宦的貶謫調譴也全無遠遷悲離之感,清逸如良辰美景,似是高士出遊一般有無盡的逍遙意思。人活於世原來隨處即是風景,人在天地間,鳳凰麒麟宛然就在郊野,人與山川河樹相鄰,一樹一林也皆有性情,可與之相晤對語,如大隋的“梅下開樽”。老梅樹下,邀月對飲,美人不招即來,真真是“三人成邂逅,又復得歡伯;歡伯屬我歌,蟾兔為動色”。與月與林邀約,後又得遇歡伯(酒的別稱),真是一次浪漫的邂逅,三人對飲歡歌,所以羨煞得美人也來了。
隋開皇中,趙師雄調任廣東,行經羅浮山。
羅浮山景此時正是山橫落照,師雄坐於車中,隨身攜酒一樽,“酒為歡伯,除憂來樂”,邊走邊飲,也可擋擋這山間日晚的寒氣。羅浮山景長林豐草,日暮時分,路至一林,林疏而不密,清風淡霧,松聲過耳,時有鳥鳴啁啾,動靜之間皆有情致。天色漸晚,僕人停車於林中,趙師雄已然醉臥不醒。
恍惚間,他看見前面有一家酒肆,酒旗在暮色裡迎風而動,酒肆旁邊有一精美的屋舍,門口站著一個女子,正含笑不語,如送如迎。女子素服淡妝,見師雄過來,便走上前,盈盈與語:“天寒日晚,官人何至於此僻陋之地?”女子張口,香氛便如霧一般彌散開來,只覺清芳襲人。師雄木然立於此,注視著眼前姝麗,這女子祛下珠環翠繞,天然一段風流韻致,宛然即是仙苑中人。女子粉頸低垂,又笑說:“我家即居於此,前有一酒舍,離此咫尺,君如不嫌,可進去一敘。”師雄驚異於荒僻處原有如此溫柔錦繡的人兒,心隨魂飛,不由自主跟著女子一前一後進入酒舍。酒舍清潔修整,竹戶荊扉,花木扶疏。師雄隨女子來至舍後小軒,軒有一匾,匾上書有四字:天香毓秀
女子請師雄上座,有侍人獻上茶來,茶畢又搬上酒饌。席上杯盤精緻,全非凡世中所見,師雄納罕,疑為幻境。但見女子朱唇輕啟,那一種芳氣長繞於身,又怎會是夢。桌上伊人的繡羅帕子上明明白白繡著四時的迴文詩,春日為:
豔花吐枝紅倚雨,柳煙垂線綠迎風,
霞生還漢東昇日,月落間窗北近松
……
師雄還未看完,女子急急收了帕子,含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