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每個觀眾席上都會有戴著各種各樣面紗的貴婦。她們認為面紗能夠增添神秘感,讓自己顯得更有魅力。當角鬥冠軍誕生的時候,好讓他能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注意到自己。
然而在幾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們不一定會認同這樣的審美觀念。至少,我所遇見的面紗愛好者只有赫努特米拉一個。
所以當她轉過身朝我微笑的時候——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微笑,我毫無心理防備的,一下子把手裡的藥膏掉在了地上。
這麼美的女人,竟然容貌盡毀,面目全非。她的臉頰被嚴重燒傷的疤痕所覆蓋,幾乎找不到一塊能看的地方。
她坦然地接受我誇張的眼神,對我說:“怪不得法老會喜歡你。納芙塔瑞,你果然和王宮裡其他人不同。”
我猜想她所指的不同,也許就是我沒有尖叫或者直接跑掉,比別人顯得勇敢些。
我一聳肩,艱難地平復情緒,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彆扭,“你知道,我天生異像,所以對這種……”我看了眼赫努特米拉,欲言又止,“已經習慣了。”
她沒有說話,陷入冗長的靜默。偶爾端起象牙杯子喝了口水,睫毛一直微垂著,在思考什麼。
她身後的窗幔鬆散地垂落在地,上面畫著金色的母牛女神用牛奶為太陽船鋪就了一條星光璀璨的河道,經過黑夜中的十二個王國,通往復活之神的宮殿,以便拉神能在第二天的曙光中重生,把太陽再次帶臨人間。
我只看了一眼,就彎腰把藥膏盒子撿了起來。我不禁有些擔心,萬一拉美西斯或者秘燈在此時闖進房間……
“這一切,全都拜伊西斯瑞莉所賜。”
赫努特米拉突然說。她的聲音中有稍縱即逝的怨恨,雖然短暫,仍是被我撲捉到了。
她略略側目看著我,細心地為我解釋:“伊西斯瑞莉,是上一任伊西斯大祭司,也就是伊西斯奈芙特的母親。”
我眼前立刻蹦出一個五官清麗的女人來。還記得昨天我在伊西斯神廟,她曾當眾指證我是阿波非斯。如此一番對號入座,她對我的態度為何會那麼惡劣,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而赫努特米拉為何會收留我做哈索爾祭司,似乎也可見一斑。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撫這雙柔美眼睛的主人。想起昨晚我曾為臉上的傷口懊惱不已,我簡直能設身處地地感受到赫努特米拉這些年來內心所受的煎熬。
“假如你願意,我會為你講述其中的緣由。”赫努特米拉淺啜杯中水,“不過,這可是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我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朝她點點頭。
她一笑,唇邊被灼燒過的燙痕就肆意裂開來,若不是那雙眼睛裡足以沖刷一切的柔和與平靜,這絕對會是個猙獰的表情。
正如史官所記載的那樣,底比斯的火災原本只是場意外。王宮上下有數不清的油燈,埃及的空氣又幹燥悶熱,失火也是常事。好在尼羅河支流眾多,瑪爾卡塔王宮建築群就分佈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支流附近,宮內的防火措施十分完善。就算不慎有火災發生,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得以撲滅。
那個時候,剛滿十六歲的赫努特米拉美貌聰慧,豔冠埃及,又因為是最小的公主而備受法老的寵愛。她的追求者絡繹不絕,所有人都知道她將成為繼伊西斯瑞莉之後最美麗的大祭司。然而就在賽提法老將要把加封祭司的命令下達給朝官的前一夜,赫努特米拉奢華的寢殿發生了火災。
☆、赫努特米拉的故事(二)
那是個弦月低垂的夜晚。赫努特米拉剛剛結束最高祭司的所有課程,這對正值年少的她來說可是個難得的好訊息。
雖然身心俱疲,她還是在王庭舉辦了慶祝酒宴,並邀請她最好的朋友伊西斯瑞莉母女參加。
與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