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哼!”他揹著她,坐在床沿。
她坐起身,小心問著:
“有人給您氣受了?”
他瞪了她一眼,又別開。
她可以由那一眼肯定他惱的人正是自己,沉吟了會,小心又問道:
“咱們……該起程了吧?”
“住口!”他沉喝。
“是。”她暗自吐舌尖,抓開被單下床,坐在梳臺前整理自己的儀容,非常聽話地住了口。也不去自尋晦氣等他開口找罵挨;因為做不來誠惶誠恐的表情,所以無法讓她的君主消太多氣,真是罪過。
“朕不會讓你出宮,一輩子都不會。”他隱忍許久,終於還是發火了。
沒有驚慌失措的表情,她點頭:
“如果皇上決意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什麼那能隨遇而安是嗎?你就沒有一點自主與希望嗎?那你與行走肉有何兩樣?”
“通常,在不允許我自主時,我只能隨遇而安,倘若皇上願意降恩施德,給予我選擇的機會,那我體內的自主與希望就會出來橫行了。我,只是依皇上的意念在過日子罷了,就算是行走肉,也是皇上賜與。”
“放肆!”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雙肩:“你分明是存心惹怒朕,存心要朕遣走你或殺了你!只要是離開朕,就是死也願意,對不對?你就是不想待在朕身邊,就算再受恩幸也當成痛苦地虛應!”
他這輩子活到二十八歲,從不曾對女人怨言相向,甚至可以說不曾形於外地發那麼大的火過,通常只消冷冷一眼就足以代表他的不悅,接下來就是所有人跪地乞求他的原諒!
從沒有人能惹他惹到這種瀕臨爆發的地步,而她——柳寄悠輕易地做到了,也不須什麼手段,就只要永遠擺著微笑而冷淡的面孔以對,他就會狂怒不止。
她不愛他!她不會交付她的愛與心給他!
永——遠——不——會!
他受夠了!包受夠了自己著魔於這個平凡女子的魅力中,即使用卑劣手段也要強奪她的惡形惡狀!在男女之間,他從不須花費這種心思,去博取女子一顆真心以對。
他龍天運要什麼女人沒有?他身上繫了成千上萬的芳心,正殷殷等他垂幸,他再也不要為一名平凡女子費盡心思了;尤其可悲的是,他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有得到她心的一天。
既然如此,他至少可以選擇不見她、遺忘她!一如過往他輕易遺忘了每一個令他心動過的女人一般。
老天爺,他甚至蠢得以為可以用別的女人來試探她的心,卻只換來笑弄,燒熄了他的期待,也讓他原本有心與美人調笑的心沉到谷底,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全天下的女子,自然不會允許柳寄悠身上帶有能讓他排斥其他女人的特質。
他會放開她,但絕不會讓她如意!如果他得不到她的心,那麼全天下的男人亦休想得到!
柳寄悠也必須明白惹怒君王必須受到懲罰。
他決定了。
冷冷放開呆若木雞的她,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跪下!”
她依言跪下,看著他一臉絕然,似乎下了一個重大決定,悠關於她未來生活的決定,她垂下頭。
“再一個時辰,朕就起程,但你沒有跟隨的必要,你就留下來吧!除非由京城傳來旨諭,否則你終生不得跨出歧州一步,聽到了嗎?”
她雙眸訝然閃動,連忙道:
“是,遵旨。”
她一時不能理解他前言與後語間南轅北轍的突兀之處,基於各種好強、好勝、好奇心,他都沒有理由放下她——也許該說放逐外郡,怎麼……此時轉變得如此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