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想,為什麼傅野這麼平庸、愚蠢的人可以碰見謝黎,可以被她長篇大論地安慰,可以看到她溫柔的微笑,而他小時候——
但不到幾秒鐘,他就冷靜下來,遏制住激烈起伏的情緒。
剛剛並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這具身體紊亂的荷爾蒙影響了他。
他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對自己的過去也沒有任何遺憾。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他憑藉自己的力量搏殺至高位,遠勝於她口中的陳側柏,沒必要感到遺憾。
而且,傅野會碰見謝黎,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因為謝黎也是一個平庸、愚蠢的人,有著無用的善良心腸,明明已經自顧不暇,卻還是會用體溫去溫暖毒蛇。
他來到這裡,不過是想看她和傅野的笑話。
在他看來,傅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頜面歪斜,牙齒不齊,耳朵位置不對稱,儘管身材高大,兩肩卻一高一低。
這樣一個在外貌上有著明顯缺陷的人,卻因為會說甜言蜜語,會吃剩飯,會帶她參觀花園,她就忘記了所有原則,任由他親近了。
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第199章 插pter 13
謝黎看了一眼手機——傅野沒有收走她的手機, 但養老院裡也沒有訊號,現在她的手機就是一塊只能看時間的板磚。
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修怎麼還不來?
她跟傅野話不投機半句多, 快要虛與委蛇不下去了。
謝黎琢磨著, 難道是眼前的情況不夠激烈, 沒能吸引修的注意力?
回想起之前跟修的交鋒,他似乎十分熱衷於剖析她。
也許, 她可以試著跟傅野傾訴一些心事。
不管有沒有用, 先試試再說。
想到這裡, 謝黎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抬手握住「傅野」的手。
握上去的一瞬間, 她忍不住一個激靈——「傅野」的手太冷了。
他的手掌很大, 骨節分明,卻異常冰冷、滑膩, 如同某種令人不適的爬行類動物,表皮覆蓋著一層極為黏稠的分泌物。
她手指反射性地動了一下,立刻拉出一根半透明的細絲來。
謝黎有些反胃。
她把這種古怪的現象, 歸咎於養老院裡不知名的實驗。
謝黎強迫自己不去想手上可怕的觸感,清了清喉嚨, 儘量自然地說道:「你知道, 我爸媽經常跟我說什麼嗎?」
「傅野」比她高出一個頭,她不擅長撒謊,沒有與他對視,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她。
但他的視線似乎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們經常說,我是一個戰士。」她笑了一下, 「我小時候沒什麼朋友,因為我不喜歡比賽誰彈殼撿得多, 或是假扮公司員工,玩『誰是間諜』的大逃殺遊戲。」
「你玩過這種遊戲嗎?」她喃喃道,「就是十來個小孩,一個人扮演公司員工,另外幾個扮演其他公司派來的間-諜……誰被公司員工找到,誰就得死。」
「當時的我,其實並不知道公司是什麼,也不知道公司是怎麼運轉的,只是直覺那些遊戲讓我很不舒服,不想玩。」
「我問爸爸媽媽,我是懦夫嗎?同學們都說我是一個懦夫,」謝黎垂下長長的眼睫毛,難得露出一絲柔軟的、不設防的情緒,「他們說,堅持下去,我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戰士。」
她厭惡滾燙的、沾血的子彈,厭惡大逃殺的遊戲規則。
同齡人都排斥她,覺得她膽小又懦弱。
「滾回去玩洋娃娃吧!」一個小女孩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們不需要懦夫,只要戰士。你不想當公司員工,也不想當間-諜,可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