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恪伸手摸了摸黑馬的馬頭,那馬從鼻子裡哼哧了一聲,不耐煩地把腦袋轉開了,還把尾巴摔啊摔的。
“它不喜歡男的,只喜歡女的。”阮沅很得意地做了個手勢,“所以呢,我是美伢,你是廣志,它就是野原新之助!”
黑馬像是聽得懂她說話,很鮮明地打了個響鼻,然後親暱地在阮沅身上蹭了蹭,那樣子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猥瑣頑皮。
嗯,這下子更像了,宗恪想。
為了做成這筆生意,馬販子一個勁兒誇自己這兩匹馬多壯實,但是他的誇耀之詞一多半都是給的宗恪那匹,阮沅在旁邊聽了,心裡有氣。
“我的這匹難道就不好麼?”她兇巴巴地問。
“也好!也好!”馬販子趕忙笑道,“小的這兒賣的馬,哪裡會有不好的?只是這一匹嘛,公子爺記得多給它喂點,這傢伙倔得很,脾氣也爛,吃少了不跑路。”
阮沅笑起來:“這我知道,它不光貪吃,還好色,還愛偷懶,還喜歡惡作劇……”
馬販子眨眨眼睛,那意思像是在說,咦?你都知道啊。
兩匹馬一共三十兩銀子,宗恪給的是銀票,付了帳後,他對阮沅說:“上去試試吧。”
阮沅也不客氣,牽過那匹“小新”,翻身上馬,騎著它來來回回跑了兩圈,姿態熟練。
回到宗恪跟前,她下馬來,得意洋洋地看著宗恪:“怎麼樣?”
宗恪很是吃驚,剛才阮沅那套動作,明顯訓練有素,看來她真的會騎馬。
“是在哪兒學的?”他問。
“這個嘛,秘密。”阮沅說。
從馬市出來,倆人上馬,朝著巖鬆口的方向疾馳而去。出了京城,大約走了一個多鐘頭,巖鬆口就到了。
這是一座繁華程度不亞於華胤的城市,因為擔任拱衛的職責,處於京畿要地,再者,來往京城的商販官員也多,所以巖鬆口這塊地方的人口不少,從路人臉上安詳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兒和華胤一樣,也是一片平靜自在的樂土。
宗恪以前就曾說過,華胤民風浪漫,不太好戰,卻喜愛藝術和商業。
和阮沅來的那個世界有所不同,這兒也有所謂塞外和關外,關外是指的素州青玉關外,塞外則指的是定州小雍山外。一過小雍山,就是狄人的舊土,那邊以廣袤的荒原著稱。但是到小雍山這邊,氣象頓時就變得柔和了。
和阮沅的思維習慣相沖突,所謂燕趙之地的剛硬大氣,這種東西在華胤一代是看不著的,只能去南方青州、皖州、楚州和浚州尋覓,那邊是武林人的大基地,民風一向剽悍豪闊,有所謂“青州硬骨”之稱。北方,包括京師華胤在內的幾個州縣,土地肥沃,氣候溼潤,人民性格軟糯,筋骨柔弱,家境普遍富裕,不喜歡征戰,更鐘情斯文事情比如吟詩繪畫。
所以當初宗恪攻打齊帝國,北方以及中部幾個州縣都是最先得手的,越往南打,就越困難,直到如今,南方依然有叛亂不時發生。
到了地方,看著接近中午了,宗恪提議先找間館子吃飯休息。倆人牽著馬,溜溜達達在街上走了一會兒,阮沅指著一座酒樓道:“就這家吧!”
那酒樓名叫松雲居,三層建築,看起來挺氣派,來往人也多。他們到了近前,小二熱情招徠,叫人牽過馬去,又把兩人讓進了樓上。
到了三樓,阮沅挑了個靠窗的座兒,她往外面望了望,不遠處一條寬寬的河,白浪翻滾,波濤澎湃。
“那是什麼河?”她問。
“是阜河。”宗恪說,“源頭在定州惠春,流經京城,一過京城就開始變寬,再往下幾個州縣,到南方青州就成了長江那種大河了。阜河在廬州被芒山阻攔而改道,從豎變橫繞了個彎,到近海的浙州才恢復直下因為改道,水流速度緩慢,泥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