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鐸便用匕首割下一塊,餵給茶茶。這番情景,秦剛他們才看到時驚得目瞪口呆。都說五王爺英武果決,鐵石心腸,竟然這樣溺愛一個女人。多看兩次倒也習慣了,只覺這位王爺素日的錚錚聲名如鋼鐵裹上了綢緞,更增情致風流。
茶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許多人都是承鐸下屬,他這樣子未免有失威嚴。知他固執,也不好說什麼,張口接住。承鐸往盤子裡剝那馬雞腿上的肉,切碎了繼續喂她。茶茶只得自己拈了根銀叉子在手,以免他又喂到嘴邊來。
火苗嫋嫋而上,歡騰變幻。茶茶略吃了點也飽了,掙開他手臂想坐開去,讓他好好吃飯。承鐸卻抱著不放。茶茶也就依了回去,找了個合適的姿勢窩著。自她醒過來,兩人彷彿連體了,時刻不離。按說承鐸早該不耐煩了,卻覺得茶茶彷彿就是他一肢一體,一分開就象少了什麼。
露營地上吃了喝了,這群大男人還猜拳行令,沒完沒了。承鐸終究怕茶茶凍著,抱著她回帳子去。帳內燒著溫暖的火,將棉布一遮,與外面兩個世界。承鐸將她放到地上的狼皮褥子上。茶茶掖了掖坐著的衣服,挨在那火堆邊上靠了,只望著火苗。
她這些日子越發沉靜,卻不顯傷頹,彷彿沒有被承銑捉去那回事。然而每當承鐸看見她這種空寂的神情就覺得心疼。承鐸燒了水洗漱,茶茶像個孩子,伸了手臂讓他抱過去。洗完又抱著回到火堆旁。承鐸將柴加進去,燃旺了火給她烤方才沾溼了的頭髮。
承鐸閒閒地挽了褲腳,狀似無意地伸了腳給茶茶看。他腳踝內側靠上的地方是一道月牙形的白疤,牽扯著周圍皮肉,一看便知當初傷口極深。茶茶摸了摸那疤,感覺有點怕怕的。承鐸說:“這是大刀砍的,好多年了,差點沒把我腳削下來。當時皮肉往兩邊卷,骨頭都看得見。可我當時不能停,只能將皮肉按回去,用繃帶紮緊,還騎了五十里路的馬擊潰了敵人。此後半年都走不了路。”
他說著往褥子上一靠,楚楚可憐地說:“都是僥倖,沒傷到經脈,不然就成瘸子殘疾了,你現在見了我肯定嫌棄的。”宛然大老虎裝幽怨小貓,茶茶看得匪夷所思,哭笑不得,撫摸他額頭道:“我不會嫌棄你的,無論怎麼樣。”倒不是隨口應付,她設想承鐸果然少了一隻腳,覺得那也確實沒什麼大不了。
承鐸攬她入懷,收了幽怨,沉聲道:“你明白就好。”茶茶恍悟他的真意,心中感動,卻懶懶應道:“我知道。”她輕輕說完,把下巴擱在他胸口,抱著他的腰。承鐸想著怎樣再逗她說話,正在醞釀時,茶茶抬了清淺的眸子望著他,淡淡道:“你要我吧。”
承鐸被震了一震,穩住,道:“我才不要你呢,好不容易把你養胖點,這一病又瘦了不少。撈著一把骨頭,敗壞人的胃口。”
茶茶還是平平靜靜道:“我知道你想要的。”
承鐸道:“我知道你不想要。”
茶茶嚴肅著一張臉,覺得很難把這個心思給他表述清楚,遂決定觸類旁通。
“比方說,”茶茶道,“北方四郡原本是你的,後來被敵人搶去了,你怎麼辦?”
“我已經奪回來了呀。”
茶茶點頭:“你奪回來之後不駐軍,怎麼算你的呢?”
“遲早是我的。”
茶茶一臉遺憾地搖頭:“城池不這樣想。”
承鐸愣了一愣,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茶茶拿眼睛鬱悶地瞄著他,不知有什麼好笑。承鐸笑完了,一把將她提起來些,臉對著臉,正色道:“還有句話要教訓你,要是不改,我就不要你了,把你送回高昌去。”
茶茶瞪著他,承鐸道:“我從前說,你要是騙我背叛我,我就殺了你。其實那是逗你的,你即使騙我背叛我,我都不希望你死,何況你並沒有。”他說著,也恨起來,“你是我抓來的,命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