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反正是無望的,反正是不可以讓對方知道的,否則,自取其辱。
不能讀大學,跟不能再見到歐鵬,兩者,詹遠帆不知道哪個更令他痛苦。或者說,兩者加起來,使得他愈發的焦慮,痛心,絕望,似乎生活中本來就不多的色彩,也消失無影蹤了。每日裡辛苦地勞作,照顧父母,累得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日子才不會那麼難過。
有時候詹遠帆想。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喜歡上別人了,就好像他永遠也不可能去讀大學一樣。
一年過去,經濟狀況有了好轉,詹家的黴運卻沒有停止。詹玲退學了,未婚先孕,還不肯打胎。甚至退學這件事,她都沒有讓還在當兵的姐夫知道。詹遠帆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他做出那麼多的犧牲,到底是為什麼?又得到了什麼?早知道,詹玲為什麼不早點退學,讓他去讀大學,去奔前程呢?
可是他不能對詹玲發脾氣。因為詹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那個時候,詹玲心裡也很內疚。她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為這個家作出犧牲的弟弟。可是,她對那個男人的愛,對腹中孩子的愛,使她變得自私。她告訴家裡人,孩子她要,那個男人,她也要。如果家裡不能容她,她就出去,自力更生。
這個,是不可能的事情。詹家二老雖然十萬個不高興,還是讓女兒留下了。詹遠帆也不高興,但是那個畢竟是他的姐姐,他總不能那麼絕情。
詹玲不能做太多的事,只能在家裡做點家務,或者幫孩子做衣服。
詹遠帆知道詹玲痛苦。那是個要強的女人,精明得要死。詹遠帆不明白,那麼聰明的女孩子,怎麼會笨到丟棄自己的前途,做一個單親媽媽。如果那個男人變心的話,她這一輩子,不是全部打了水漂了嗎?
氣憤不過的詹遠帆偷偷地通知了未來的那位姐夫。他說話很難聽,那個男人卻沒有回嘴。幾天後,男人趕到了他的家。
詹玲哭得不得了,在那個男人的懷裡。當那個男人提出要退伍跟她結婚時,詹玲卻斷然拒絕了。她已經失去了往上爬的機會,希望那個男人能夠承擔起責任,努力,那樣,才能給她和孩子一個可靠的保障。
男人信誓旦旦地保證了。詹玲在那個男人的懷裡,哭了,笑了,嘴巴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那麼久的陰霾,就這麼輕易地散去了。
詹遠帆突然覺得受不了,頭痛欲裂,身子好像要爆炸一樣。那個男人長得非常英俊,小白楊似的挺拔的身材,堅毅的臉龐,結實的身體。在他的懷中,詹玲顯得乖巧而可愛。詹遠帆從來沒有見過他姐姐流露出這麼幸福的表情過。
在那個男人的懷裡……
詹遠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他跑了很久,從河西跑到河東,直到沒了力氣,他才沿著河,沉默地走著。他想歐鵬,想得要死。在清醒的時候,他第一次如此地渴望著被歐鵬擁抱。歐鵬的懷抱,應該也是無比的溫暖,可以給他無限的安心。就算生活再怎麼艱難,只要有那個懷抱,一切都能過去。
不可能的。詹遠帆悲哀地想。自己是個男人,而歐鵬,是喜歡女孩子的。更何況,就算歐鵬也喜歡男人,勢必不會喜歡自己。自己貌不驚人,才不出眾,出生卑微,渾身上下還散發出垃圾的氣味……就算是姐姐的那個男人……
詹遠帆站在河邊,突然呆住了。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玻璃。他驚悚得幾乎要叫了起來。看著滔滔的河水,他茫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他到底能夠找到哪個角落可以容身。
他是個變態,是個娘娘腔,是個讓人噁心唾棄的傢伙。詹遠帆無限悲哀了。在他的心目中,
Gay,就是香港電影中那走路扭扭捏捏,講話裝模作樣,穿著奇裝異服,被人家罵成基佬的變態。
詹遠帆坐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