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保持忠誠,他又不忘敲打一句:“家中之事,莫要亂說,免得惹人嫉妒!”
方有財心中一凜,想起那個倒了楣的孫五,頭點得更如雞啄米一般。趙與莒打他離開之後,一個人在這新莊子裡轉了轉,長長地嘆息了聲。
因為是在半山之上的緣故,莊子的地下盡砂石,種不得莊稼,便是灌木也不怎麼生長,最主要的植物是馬尾松。趙與莒在最高的一棵馬尾松下停留良久,莊中的下人知道他在靜思,也沒人來打擾。
修成這座莊子,又花銷了趙與莒五千餘貫,對著那些來做工的外人,受了趙與莒叮囑的方木匠只說是賣了臨安城中店鋪得來的錢,故此倒未惹起什麼疑心。這兩個月裡,莊子可謂入不敷出,雪糖賺來的錢只夠維持家用,而繼昌隆的存絲也早已售空,只能等春繭上市時再開工了。
可莊子用錢之處卻增多了,除去日常開銷,新請來的費沸師徒又是一處花錢大的主兒。
最初時趙與莒還沒有這種心理準備,但真正開始做起來,才知道鐘錶不是那麼容易能成的。與此前他的幾項明不同,這鐘表算得上精密儀器了,費沸雖是巧匠,卻也不能一蹴而就。他們的伙食工錢倒不算什麼,可那些材料的費用,卻極不便宜。
加之胡福郎、石抹廣彥離去後都未曾有訊息傳來,趙與莒嘴中雖是不說,心中究竟有幾分擔憂。他給了胡福郎一萬五千貫,給了石抹廣彥一萬貫,原意倒不指望他們能帶回多少收益,但若是一點訊息都沒有,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捨。
這些錢,都是他逆轉國運的資本,每一文都是極寶貴的!
莊子建成,也就意味著手頭上花銷能省下一些了。
他正思忖之間,卻聽得蕭伯朗遠遠地喚他:“大郎,大郎!”
若只有兩人獨處時,蕭伯朗會稱他恩師,當著外人之面,為了避免過於驚世駭俗,蕭伯朗會喊他大郎。趙與莒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向聲音傳來處望去。
果然,蕭伯朗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見他望過來,口中便嚷嚷道:“成了,成了,大郎,果然成了!”
趙與莒也禁不住跑了起來,起初幾步步子很小,但後來便是傾力狂奔,這可是他近來聽到的最好訊息,與莊子建成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鐘,不僅能為他之大計帶來巨大收益,也具有極重要的戰略意義!( )
三十一、春好(下)
費沸製出的第一座時鐘,在趙與莒看來仍是粗大笨重,足有一人高的木殼鐘身,便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來抱也覺得困難。裡面的各種齒輪走動之時出的聲音,幾乎可以與繅車相提並論,是不折不扣的噪聲。比**拇指還要粗的時針,看起來更象是隻匕,而那銳利得過分的分針則是魚腸短劍了。位於時鐘之後帶動整個時鐘運轉的,是一個拴在鏈子上的重錘,一個類似於老式拖拉機的啟動器的旋臂,可以升提高重錘的位置,當執行之時,重錘的重力透過鏈輪驅動鐘的執行。出於方便使用的目的,時鐘裡還加有棘輪裝置,可以讓鏈輪自由地反向運動,而鏈輪正向運動時,則會帶動時鐘的指標旋轉。(注1)
為了控制時鐘的走,在座鐘正面下部,掛著一個來回擺動不止的生鐵葫蘆,這個便是鐘擺了。
當趙與莒看到這東西的時候,雖然它醜陋之至,但趙與莒卻想抱著它親吻。這東西不僅可以方便人類生活,對於航海、軍事、科研,都有極為重要的作用。雖然目前它還很簡陋,但趙與莒彷彿看到,它將為自己帶來源源不斷的力量,而這力量,將幫助他實現自己的計劃。
長長吁了口氣,趙與莒這才注意到蹲在門檻上的費沸。這位巧匠端著個粗大的海碗,正慢吞吞地喝著水,雖然成功地做出了座鐘,他也沒現出喜悅之色,仍是那副木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