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自然得不到蒙古系諸臣的贊同,除了漢臣包藏在其中的私心讓人不滿外,堅壁清野的策略來對付乃顏也行不通。伊徹察喇等蒙古大臣認為,諸位漢臣不懂得草原上的作戰方式,所以才亂出點子。草原男兒打仗向來是就糧於敵,打到哪搶到哪。堅壁清野的辦法,可以保住燕山以南的大部分地區,對塞外諸省卻沒效果。一旦朝廷應對慢了,反而讓乃顏有了機會,長期割據在塞外,與朝廷形成真正的對峙之勢。眼下朝廷的路只有兩條,要麼與乃顏談判,採用懷柔的方式將幾個王爺的勢力分化瓦解,這是個不讓蒙古人力量受損的上上之策。要麼將分散在全國各地的所有蒙古軍集中起來,到塞外與叛軍決戰。能在塞外曠野中戰勝蒙古軍的,只有蒙古軍。什麼漢軍、探馬赤軍,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資格。
在闡述自己的應對之策的同時,伊徹察喇還提醒忽必烈要注意處理與聶思托里安教的關係。該教在遼東影響甚深,朝廷應該派人與該教的牧師交涉,說服他們不要支援乃顏的叛亂。如果他們肯為朝廷出力,則朝廷可以像冊封長春宮、龍虎山和藏教一樣,冊封他們,給他們賦稅和政治兩方面的好處。
阿合馬等色目大臣昨天因為蒙古系諸臣中途倒戈,沒來由受了氣,心中不滿。站出來將一年來國庫收支一一列舉,一方面正告諸位大臣,眼下國庫空虛,無法支援南北雙向作戰,更支付不起給蒙古武士的撒花兒錢(賞賜)。另一方面,也將不忽木等人關於色目系諸臣貪汙的指責輕輕巧巧地推了個乾淨。末了,阿合馬順帶還提了一句,他不贊成兩線同時作戰,同時也不認為此時提倡什麼理學,什麼基督教能起到瓦解敵軍,鼓舞自己士氣的作用。聶思托里安教來自他的故鄉,是正統基督教和穆斯林教都無法容忍的邪惡分支,早就應該禁止掉。打仗也罷,治國也罷,講的是責任清楚,政令分明。犯了錯或失了職責,該承擔什麼責任承擔什麼責任,該付出什麼代價付出什麼代價。而不是玩一些誰都不相信的虛玄概念,抹殺官員們應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基督教這東西就像宋人理學一樣,聽起來像那麼回事,其實都是自欺欺人。不信大夥想想南宋當年的結局。那些忠字當頭的南宋大儒們,除了一個文天祥,現在還不是都在北方胡混?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片譁然。董文柄這個北方出身的漢臣去後,朝堂上漢臣的代表人物出身大都在江南。其中葉李曾經是南宋的御史,留夢炎曾經是南宋的丞相,趙孟釧淙恢拔徊患岸�爍擼�詞欽鑰鎵返牡障底鈾鎩�
三個人聽了阿合馬夾槍帶棒的譏諷,直羞得面紅耳赤。留夢炎當即提出告老,葉李和趙孟鈧匆餷氪恰D盞煤霰亓乙慌淖雷櫻�鴨父齟蟪既�砍庠鵒艘歡佟R環�ヒ橛摯�閃伺�謝幔�鋇槳�恚��疾換抖�ⅰ�
到了第三日,諸臣不再互相攻擊了,卻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偶然有幾個無關緊要的四品小官兒跳出來,提出些建議,一個個也是聽起來簡單,落實起來困難。
“這就是朕的大元朝麼?”忽必烈掃視群臣,悲哀地想。
此刻他越發懷念起董文柄來,有董大兄在,那些漢臣不會笨到國事緊急,還一心想著撈取利益。而色目人和蒙古臣子們,也不敢對漢臣過分欺壓。可惜董文柄死了,他弟弟董文用和兒子董德馨都不是可獨當一面的大才。眼下朝臣就要缺了一條腿的圓凳,辦什麼事情都不穩妥。
第四日,就在忽必烈看著諸臣的表演黯然神傷的當口,玉石貼木爾的告急文書又送進了皇宮。灤河全線告急,就在諸臣們舉棋不定的時候,前線又陣亡了三個怯薛軍千戶(蒙古大汗的近衛軍,也有軍官培訓團的作用),五千多名將士。如果朝廷再拿不出什麼辦法,近衛軍的精華就要葬送乾淨了。
此刻在灤河前線的,都是忽必烈倉猝從中書省調派的人馬,除了普通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