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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忘記了哭(1)

第一次見到米朵的時候,是在夢中。很模糊的臉,長長的頭髮,小小的身體。很親切卻很陌生。夢裡的她一直在哭,她給我的感覺是虛弱的,莫名的,我伸出手想給她擦眼淚。即使我很清楚,我是在做夢,但我確實感到了心疼。

這種心疼,對於我來說,難能可貴。

我已經很久沒有心疼過某個人,每當有人在我面前哭泣的時候,我總會很煩躁,我從來不會疼惜眼淚這種懦弱的東西,我不喜歡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軟弱,同樣的,我也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表現。

我討厭眼淚。

自從退學離開母親自己生活後,我的感情神經早就麻木了。離開家的那天,我在收拾衣服的同時,我那個所謂的母親正和另一個男人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雖然我把音響開得很大聲,但還是能在歌曲停頓的間隔,聽到隱隱約約的調笑和呻吟聲。這讓我感到噁心,無論是從心理還是生理。

這就是我的母親,我的家庭。

至於父親,從出生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他在我還是個受精卵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媽。也許,他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這麼一個我的存在。當然,對於他來說,不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是件好事。

從幼兒園開始,當別的小男孩還在掀同班女孩的裙子時,我已經把一個小女孩送進了醫院。那個女孩每天都在我面前顯擺她媽送給她的一個布娃娃,我當著那女孩的面扯掉了布娃娃的腦袋。她爸來接她的時候,她哭著拿著無頭娃娃告狀,她爸走過來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我什麼話也沒說,那時候的我已經懂得區分弱者和強者。

我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去幼兒園前從家門口的路邊撿了一塊板磚,默不作聲地在課間休息時把那塊板磚拍在了小女孩的頭上。

我對女人的厭惡也是在那時候開始的,母親在付完醫藥費後給了我一耳光,他身邊的男人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在她轉身去廁所時,那男人踹了我一腳,罵了句:“野種!”

這句話在我今後的生命中出現過無數次,每次打完架或是從某個哭泣的女人床上離開時,我總能聽見這句話。我習以為常,甚至會笑笑,說得對,我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野種。

收拾好行李後,我把音響調到了最大聲,然後提著行李箱一腳踹開母親的房門,對著那兩個光著身子不知所措的狗男女平靜地說:“我滾了。”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不帶一絲的留戀。

從此,我和那個與我有血緣關係的女人失去了聯絡。

我並沒有偏激地離開北京,這個我從小到大生長的城市,我喜歡它。在這裡,我自由自在,尤其是夜晚的北京,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物慾橫流,遠比白天的喧囂要來得真實。

白天,我不過是個幫人開車的司機,而晚上的時候,我則化身成許多女人眼裡夢寐以求的公子哥,開著老闆家的車往返於工體各大夜店和豪華酒店。那些標榜尋找真愛的女人們在心裡盤算著花小錢釣大魚的同時淪為了我桌上的一道菜。

這招能屢試不爽,還得感謝我那個媽,她這輩子對我最大的貢獻,就是給了我一張英俊的臉蛋。我一身的名牌行頭,包括每一條CK褲衩,都是拜我這張俊臉所賜,那些女人們會心甘情願地買單。這讓我更加堅信,女人生來就是膚淺的物種。

有時候在酒店床上醒來,看看身邊心滿意足睡去的陌生女人,我會點上一根菸,陷入深深的空虛中,所謂的肌膚之親讓我內心更加的寂寞。我樂此不疲地反覆折騰著自己,希望自己能擺脫孤獨,卻讓自己越來越孤獨。我嘗試過用哭來發洩自己,我暫時拋開對眼淚的憎恨,但我擠不出半滴眼淚。生活就像一條棄狗,在我的記憶裡流離失所,滿目瘡痍。

忘記了哭(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