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龜,想不到連這麼個人也有服氣的時候。此卷判為第一,眾望所歸啊!文章且不論,這古怪的書法還真少見。等小傳臚之後,我當請聖上將這份卷子賜老夫,也好揣摩揣摩其中的筆意。”
所謂小傳臚就是讀卷官將選出的卷子送到皇帝明前,等到考生到皇宮等候長榜時,則是真正的傳臚典禮。
聽別人說起書法,嚴嵩又開始懷疑了:怎麼又出了一份文章出色,書法了得的卷子?難道這張卷子是吳節的,那麼,剛才那份又是誰的呢?
一想到這裡,嚴嵩內心之中頓時混亂了。
這已經是最後一轉,別人都看完了卷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
談起這份卷子,都將目光落到嚴嵩臉上。
嚴嵩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硬判這張卷子一個差,再說,他也實在挑不出理由來。
只得機械地提起筆在上面畫了個圈子,又寫了一行評語。
還沒等嚴嵩寫完,其他人都同時出了一口氣,感嘆:“今科的狀元卷總算產生了。”
判完所有的卷子,又定了名此,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八位讀卷大臣中,不少人都是年紀一把,頓時覺得渾身疲憊,將卷子封了檔,各自回家。
到此刻,所有的卷子還都是封了姓名和籍貫的,要等到明天將卷子交給皇帝複核時,才由皇帝撕開彌封。
第二日黎明,早朝時間。
按照大明朝的制度,殿試期間,朝廷是不用早朝的。
卯時,八位讀卷大臣就帶了前十名的卷子和那一份犯了忌的,到了皇帝跟前。
嘉靖剛起床,很是萎靡,眼睛裡全是紅絲。大約是剛服了仙丹,鼻尖上掛了一層細汗。黃錦擰了一張熱毛巾遞過去,皇帝接了,隨意擦了擦手臉。
嚴嵩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鬱悶,總覺得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他將十一份卷子用雙手呈了上去:“一甲十名單子呈上,另有一卷,美玉微瑕,不敢不呈上,請皇上乾斷。”
黃錦接了卷子,放在御案上。
嚴嵩指了指那份自以為是吳節的卷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嘉靖看了半天卷子,心中冷笑,不以為然地說:“不就是一個靖字而已,也不算什麼忌諱。當年,為了避諱‘朱’字,不許民間吃肉,還不是一場大笑話。朕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在乎這個。但既然首輔這麼說了,就這樣吧。但將他剔除出去,卻有些不公平。從一甲三名中剔除吧。摻進剩下的七名中,依序也不該中前三名,降到第四名妥當。首輔,你看這樣可好?”
雖說是諮詢,口氣中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一個彌封官上前,撕了彌封,唱道:“二甲第一,長洲貢生申時行。”
“啊!”嚴嵩身子一顫,忍不住低撥出聲。
其他考官也有些意外,小聲騷動。
第三百六十七章傳臚大典
嘉靖也是奇怪,“咦!”一聲,道:“這個申時行朕也有所耳聞,此人從小就過繼給了他的舅舅,改姓徐。中舉之後,因為得了功名,他舅舅命他歸宗。申時行本欲拒絕,但族人都言可行,又有族中老人說項,只得無奈地改回申姓。此人有情有義,在江浙才名卓著,朕也挺看好他的。想不到,卻因為卷子格式不對,落到一甲之外,險些兩前十都入不了。”
“還好,朕點了他一個庶吉士,否則傳將出去,卻是不美。”
眾讀卷大臣紛紛點頭稱是,都是心中嘆息,這個申時行本有狀元之才,想不到落到如今光景。也是聖上恩典,否則還真要違誤了這個人才。
大家交頭接耳,嚴嵩心頭一陣混亂,也不知道吳節的卷子究竟是哪一份,是否被選進這十一張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