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神醫世家,他們醫術高超技藝精湛,基本的疑難雜症都能藥到病除。因病去世的人少了,壽命就普遍比這裡的人長些,大家也就都不急著成家立業,二十歲之前一般都是在學堂裡混著,因為上學的時間太長,光是四書五經不夠學的,因此便什麼都瞭解一些。待不再讀書了,才會各自成親。
典型的醫學拯救世界論嘛,我改明兒寫本書得了,書名就叫《把吃出來的病吃回去》。
裴夫人竟然聽得極認真,甚至不時問我幾句細節性問題。我來不及組織出一個合理的謊言結構網,又怕她下一次問時我記不住說岔了,只得把專有名詞替換成相似的名詞後誠實地說給她聽。
當然,有關高科技的問題我都一概含糊了過去,反正我也不懂。
灑家沒有什麼征服星辰大海的野心,再說,就憑我那成人自考的糟爛底子,想整出個高達初號機來也是mission impossible。
直到暮色四合,裴夫人才勉強放過了我,挽著我的手臂把我送到我的房間門口才笑道:“你的家鄉當真有趣的緊,若是什麼時候,我能親眼見識一下便好了。”
我尷尬地笑。
好在裴夫人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又替我理了理鬢髮,眼裡蘊著溫柔的笑意:“別總悶在家裡,有空就和惠兒一起出去走走吧。”
真是罪過,看著如斯美人,我竟然想到了我奶奶。
她以前也是這樣,溫柔地看著我,替我將旁逸斜出的頭髮重新別回耳邊,絮絮地嘮叨我要好好吃飯,別總想著賺錢的事兒,天塌下來還有她撐著呢。
我連忙眨眨眼睛驅散鼻尖的酸意,笑著應下了。
往後的幾天,我謹遵裴夫人旨意,跟裴素語簡直如連體人一樣要好,她下棋我在一邊看著,她畫畫我在一邊看著,她彈琴我也在一邊看著……
終於,裴大小姐被我折騰得沒轍,扔了棋譜苦笑道:“好了好了,我陪你出去還不成?我懷疑你被我娘收買了,見天的拖著我出去玩,叫我沒時間想旁的人吧?”
我嘻嘻笑著拉她起身:“若你一玩起來便不會想他,那你也不必堅持的這麼辛苦了。”
裴素語拉著我的手嘆一口氣:“還是你懂我。”
我看著她:“你爹孃都懂你,因為懂,才不忍心你受苦。”
她笑著睨我一眼:“好像你知道我爹孃的事似的。”
我驚訝一笑,裝模作樣地把耳朵湊到她嘴邊,做賊似的問她:“我猜的,你肯說給我聽?”
素語笑著推開我:“在家裡說,讓爹孃知道了,可不得扒了我一層皮?你若想聽,咱們得出去找個地方,偷偷地說……”
半個時辰之後,我倆已經站在了落霞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
我笑看著她:“去哪兒偷偷說?”
她親親熱熱地挽著我手臂:“當然是街上,這熙熙攘攘的,誰會刻意聽我們說話?這條街稍後頭就是我娘開的首飾鋪子了,咱們待會進去討口茶喝,再給你挑幾件相稱的頭面。”
我笑:“又有故事又有彩頭,小的受之有愧啊!”
素語嗔我一眼,一排細小的貝齒微微咬住下唇,眼神那叫一個千迴百轉**言又止。
我當即點頭哈腰:“您吩咐我照辦。在下別的沒有,一肚子歪主意還是可以勉強供小姐驅遣的。”她不是說要證明給她爹孃看,她能一個人好好活著?裴家是落霞經商的大家,裴素語雖然還沒出閣,接過一兩個店練練手也是有可能的,相信裴老爺和裴夫人都樂見其成。
裴夫人讓我拉著裴素語多出去走走,應該也是有這樣的打算吧。
真是的,一個個都這麼含蓄,人家是說一半留一半,她們只說個偏旁部首就只肯用眼神示意了,活活累死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