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嚴,想踏錯一步也難。
邢媽媽從懷裡掏出塊腰牌對著小廝們晃了晃,凝萱眼尖的瞄到上面刻有一個“廉”字,當中有個小廝從身上掏出一本小冊子,至於寫了什麼凝萱看不真切,但是以她來猜想,應該是類似於進出入的明細。
在儀門耽擱了小半會兒,邢媽媽又領著凝萱往西去,凝萱帶著碧潭、笑槐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路上越走人越扎堆兒,而且女僕漸少,多是十三四歲相貌清秀的小廝往來於庭院中的甬路上,見了邢媽媽無不立身站好,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欠身,儘管凝萱是生面孔,可這些小廝裡很少有人會偷偷打量,其做事嚴謹清晰可見。
也不知走了多久,眾人進了一處園子,這園子並無牌匾,但凝萱已然猜到了此為何地。
邢媽媽聲音放的很低,指著遠處的池沿說道:“姑娘聽見戲聲沒?只怕是國公爺叫了流芳園的戲子們來,咱們惱不得要稍等些時候。”
凝萱聽宋嬤嬤偶然說起過,家裡共養了兩個戲班子,三四十口人,輪著班的伺候國公爺聽戲,吃穿用度是府裡好大一筆開銷。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就多次想要裁減了這一項,可次次都在老國公面前鎩羽而歸,更惹得夫妻不和睦。
凝萱側耳去聽,藉著水音兒,女戲子的聲音婉轉流動,透著酥軟纏綿的餘韻,鑼鼓音極小,根本蓋不住那妖嬈的嗓音。
書齋落在一處高坡上,五間明瓦大房,前門是一處寬闊的露臺,漢白玉的地面,周圍又有半尺高的欄杆,往下望乃是凹下去的一處池塘,方圓足二里,彌望的是田田的荷葉,拱著中間一處水中戲臺,但見一個個濃妝重彩的戲子身段妖嬈,水袖一揚,狀似飛天。
邢媽媽眯著眼睛一瞧:“呦,今兒還是阿紫姑娘登臺呢看樣兒五姑娘得多等些時辰了。”
這時從主屋裡沿著西迴廊跑來一年輕的男子,邢媽媽趕忙衝那人招手:“松哥兒,流芳園的人怎麼這會兒來了?是國公爺親自召的?說沒說什麼時候見五姑娘?”
松哥兒沒急著回答,反而在邢媽媽話音落下後忙給凝萱見大禮。凝萱淡笑著躲了過去,嫩生生的叫了句:“松哥兒無須多禮。”
邢媽媽心急,扯著松哥兒的手就遠離凝萱幾步站下:“阿紫姑娘是不是有事兒要求國公爺?她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人,會無緣無故來書齋獻殷勤?”
松哥兒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凝萱,才慢慢說道:“阿紫小姑奶奶也不知從那兒找來個傻舅舅,帶了三百兩銀子覓死覓活非要給她贖身。老太爺臉色不善,只叫戲班子過來扮上,也沒說準還是不準。阿紫小姑奶奶以為自己唱了這出後,國公爺就能放她出門,所以賣著氣力呢若不然……還是等改日平靜些,邢媽媽再領著五姑娘來請安吧”
邢媽媽犀利的目光頓時從松哥兒身上挪到了凝萱這兒。
凝萱心中叫苦,她頭回見這個松哥兒,哪裡知道人家為什麼維護自己她一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可受不得半點懷疑……
第四十五章 祖父(中)
魏家老太爺聽戲的時候最忌諱別人的打斷,除非是天要塌下來,否則你就得在邊上老老實實的候著。話說邢媽媽陪了凝萱不多時,這外院裡找她回話的就來了三撥人,凝萱可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忙婉拒了邢媽**好意相陪。
西迴廊的長椅上坐了個伶伶俐俐的小姑娘,旁邊還跟了一大一小兩位俊俏的小丫頭,任誰打這兒經過都要深深的望一眼。
松哥兒從裡屋端了個甜白瓷的敞口小盆兒,少女拳頭那麼深,淺淺的鋪著一層皮薄肉厚的鮮紅大荔枝。
松哥兒笑道:“丹荔姑娘雖也常吃,卻必定不及這個新鮮。管家說這一小筐丹荔從坂溪運到這兒的時候還掛著霜兒,皮紅肉白,看了就叫人喜歡。姑娘趕緊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