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子居然早就料到他會站在我們這邊。我這些年做摸金校尉總覺得已經見慣了江湖險惡人間冷暖。現在看來,我的人生道路才是剛剛開了一個小頭。
我把桑老爺子扶了起來,對他說:“您現在別忙著思考打擊報復的問題,咱們先去醫院。”
他搖頭道:“來不及了,內傷。老夫命不久矣。想不到人到垂暮,最後守在我身邊的卻是隻有一面之緣的毛頭小子。”
我說:“您快別感喟人生了。您現在必須相信廣大的醫療工作者,您這點兒傷,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來,您快趴我背上,我揹你走。”
老頭死活不肯,說:“胡八一,你這個小混蛋。要不是老夫身邊無人,怎麼也輪不到你……也罷,只當是天意,你聽著,從今天起,你就是‘一源齋’二十四家行鋪的總掌櫃,百十號弟兄以後都指著你混飯吃,咳咳。我手上這枚祖母綠的戒指,能開啟後堂裡的倉庫,裡面的資料你隨便看。我們總店原本是在美國唐人街上,我老覺得在洋人的地盤上不自在,想不到剛回來沒幾天……哎,這也是命。我死後,屍體先不要入土,你去總店找我的一個老夥計薛一棍,他會交代你一樣東西,等那東西到手再與我一同下葬。”
我本來想告訴他,現在國家明令禁止遺風餘俗,你就是帶著傳國玉璽也只能火葬。可一看他這副模樣,只好點頭應諾,接下這樁天大的麻煩。
桑老爺子又抓住我,急切地說道:“還,還有一個人,千萬小心……他,他還沒死,他……”“他”了半天,老爺子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見毛主席去了。
第十章 美國之行
我把如何接手“一源齋”的故事給大金牙這麼一侃,他聽得兩隻眼睛都直了,不住地說妙。其中涉及到的古玩、奇技,傳說還有那些個亂七八糟勢力的關係,他幾乎每一個都能說上那麼一兩段典故出來,不過根據我對他的瞭解,大部分都是現編胡套的瞎話,想要在我面前顯擺學問。
“如此說來,胡老哥您是打算長期留在國內發展,不出去了?”大金牙留著口水把我店裡的古董瞄了個遍,然後很雞賊地說:“不過老哥您放心,既然兄弟來了,那說什麼也不能拋下你不管。往後兄弟我一門心思放在您店裡,有什麼需要您吩咐,甭管是刀山火海,只要掌櫃的您招呼一聲,我閉著眼睛往裡跳,屁都不放一個。”
我讓他別先急著宣誓,把眼下嚴峻的革命形勢給他分析了一遍:“竹竿子另起爐灶,對我們是一大威脅,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不過此人城府極深,輕易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貫徹毛主席的指示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不能讓他鑽了空子。還有一件事,其實過兩天我要去趟美國,手續早就辦好了,一直等著你來接手店裡的生意。”
大金牙一聽我要把店裡生意交給他頂上一段日子,兩隻眼睛笑成了兩道縫,恨不得抱著我啃兩口:“哎呦喂,我的親哥哥哎。這得多大的交情啊,這,這,這哎呦喂,我得哭一會兒,您別攔著我,別攔著我。”說完就趴在桌上抽泣起來。我知道他這多少有點兒表演的成分在裡面,不過在南京待了這麼久,今天第一次遇上熟人也不願意點破他這層破報紙。
我本來還想告訴大金牙,開始是準備把胖子叫回來頂店的,不過王凱旋同志一聽說我要去美國找雪莉楊,立刻表示他也要同去,此行無論如何都要喝上我的喜酒。我說小胖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嘴裡別老沒個正經。胖子不聽,他說大不了逼婚,正好看看美國人的婚禮是如何操辦的,是不是也要鬧洞房。我覺得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就要往低俗的方面發展,就打住了話頭,跟他約定一週之後在華盛頓機場碰面。
那個年月,出國的機票非常不好搞,光有錢不行,還得有上邊的檔案。雪莉楊在美國國家博物館做研究員,聽說我